这天夜里, 她很谨慎地换上了夜行衣, 潜入苏晴在陆上的落脚点。据纪子华打探来的消息, 苏晴前几天到陆地上来散心,顺手捡了个受了伤的年轻书生,为了书生的伤势, 此时还没离开。白芷估计, 这种事情发生一定会有一点流言, 打算先听一听。 功夫到了她这个境界,来去如风。趴在仆人房有灯亮的房顶上,听几个守夜的女人闲聊。一个年轻一点的声音说:“主人又带了个书生回去,我看她老人家就好这一口。”另一个略年长的声音斥道:“说什么‘老人家’?你是过得太舒坦了吗?”年轻的说:“好嘛,我说错了,您别说出去。不过真的,你不觉得主人就爱斯文些的少年吗?也不是太斯文的,要有点儿锐气那种。姜大爷以前与主人多好呀,现在年纪大了,主人就不喜欢他了!” “嘘——别瞎说!” “嘻嘻,我只跟婶子说这个话。主人带回个书生,安置在主屋旁边儿,还叫人好生照顾养伤,一天看他好几回,姜大爷怪可怜的。” “你操的什么心?再可怜也轮不到你来可怜!早些睡,明早府主回岛上,且有得忙呢!” 白芷又听了一阵,觉得苏晴的私生活真是丰富多彩,令人仰望。等屋里人吹了灯,她又照方才她们说话的地方,去看那位“受伤的书生”。如果是嘴边有小红痣的王御史,干脆趁夜偷走,不来第二次了。往主屋靠了一靠,突然之间,心头一动,紧接着,心脏一阵紧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狠狠一攥! 白芷大骇,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出三十里地,才长出一口气,眼睛瞪得大大的。 事到如今,已经很少有什么事能吓到她了。这一件却是非同小可! 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跃上一株大树,白芷伸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盘膝而坐。先点了几处穴道护住心脉,这个“心头一动”是真的动。她随铜铃婆婆学了几个月养蛊,始终不放心在自己心上种蛊,却对蛊物有了最基本的了解,刚才那一下,她有八、九分肯定自己身体里有蛊。 虽然之前几年从来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这样的毛病,哪怕是练了悟禅书,内功精进,也不曾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但是此时,白芷却想到了顾清羽说的一句话:“她叫苏晴,是蛊王的女儿。” 给自己把了把脉,第一次察觉到了蛊的痕迹。世有子母蛊,在一定距离之内必有呼应。子母蛊的变种有许多效果,其中一种就是以母蛊控制子蛊。也不知道她自己身上的是哪一种。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有,就一定不简单,以她的医术、功力之前竟毫无察觉。 之前几年没有发现,难道是因为离得远了?现在离得近了,是逃,还是直面? 白芷没有马上行动,想了一阵,手指微颤,终于解开了自己的穴道。心没有再乱跳,她又奔回客栈,此时已到了后半夜。 白芷在房里转了八圈,很快决定,她要去逍遥府看一看。单讲这个蛊,这个蛊的水平,她现在还没办法保证能安全地驱出来而不伤身,它就是个□□。她算是半个玩蛊的人,对这个很敏感,希望尽早把身体里的蛊给解决掉,解决的方法还得从苏晴那里找。而且,经过今晚,苏晴也应该能够确定她的存在了,她得抢一步先机。 逍遥府在一座海岛上,四面无靠,一般人去没什么帮助,不如她自己去。至少她自己功夫还高些,逃脱的机率大一点。确定了方向,白芷摊开信笺开始写信。从旁听的苏晴行事来看,这位大姐的行为跟这个环境下的一般女人不大一样,不方便拖家带口与她周旋。【小心驶得万年船。】白芷对自己说。 次日一早,白芷先叫来给纪子华安排了一个任务——把账簿复制出来。纪子华拍着胸脯道:“三小姐放心,在下一定不辱使命!”白芷道:“不止要将账簿造出来,你还要隐蔽好,如今有几伙人在追查这件事情,你要把自己藏好。”纪子华拍胸脯说:“您放心!躲人嘛,我有经验的!” 白芷一笑,纪子华有点不好意思,他躲人的经验都以前行骗时被人追打练出来的。白芷道:“你去寻白记米铺,拿着我的牌子,就住在那里,等账簿造好了,如果我还没有回来,就去找我父亲。将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把你造的账簿也交给他,我相信他不会令人失望。” 纪子华敏锐地问:“三小姐,您还有别的事要做?” 白芷道:“唔,有点事,我应该能够应付得了。你只管做这一件事就好,你我之间的情份,我央你做这一件事就好,再要求多了,就是我得寸进尺了。” 纪子华道:“三小姐,这件事儿您不吩咐我也是想王大人的,只是除了送他走不知道还能做谁什么。现在是您给我指了路,并不是我在还您的人情,您要有什么旁的事儿,只管吩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