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慢慢地走,慢慢地聊,目前的人里,也只有名门公子的顾清羽对一城的格局更熟悉,更能与白芷说到一起。顾清羽的感慨也不少:「这地势,让我想起来本家了,不要建成又一个连天城才好。」 白芷道:「啧,老爷子看到,又得嘲笑我了。」 「别做他那样的人。」 「好。」 「但是他平衡的手段,也是可以借鉴的。」 「好。」 一直走到山顶,顾清羽才低声说:「你终于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了,接下来怎么做,你有计划吗?现在的这些弟子与你共患难过,自然向着你。接下来的徒子徒孙们呢?你不讲忠孝之道,不行跪拜之礼,让他们到处飞,人飞散了,门派还能存在吗?」 白芷道:「当然能。因为外面足够糟糕呀。出去转一圈就会知道,还是这里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会当空伸出一只手来把你按在地上,又或者动动手指就勾走大半的收成。在外面,官员看不上江湖匪类,大门派有他们自己从小养大的弟子,黑道勾心斗角……」 顾清羽连连摆手:「他们竟是帮了你的忙了。罢罢,我不说了。哎?你要让弟子出去历练?」 「对!这儿初具规模了,我第一个放白及单独出去!」 「他知道吗?」 「还请保密呀。」 顾清羽愉悦地说:「这孩子有点可怜。」 ~~~~~~~~~~~~~~~~~~ 「师父,你要我走?」清秀的少年一脸懵逼。 白及跟着师父忙了整整三年。 山下一座白色的石砌牌坊,上书「独山」二字,牌坊后面是通往山上的石阶――那就是正式的独山派的范围了。与大部分门派一样,他这派最终还是拿地名当了门派名。白及觉得不够威风,但是据冯学礼考证,大门派都是据一地为名,可以延续得久一些。 拾阶而上,陆续经过错落有致的建筑,据说连天城就是这样依山而建,但是这里比那儿的建筑位置更随意。各种建筑只按功能区分,并不刻意规定「地位」。只有石阶的最顶上,是一座石堡,有水源引入。门派有重大的事件都在这里宣布,重大考试也在这里举行。 春溪镇的规模也大了两倍。当初被留下来跟随住三年的江湖侠士们,走了一小部分,又吸引来了更多的人。春溪镇三十里远,又聚起了两个对称的村子,一些佃户在那里垦荒劳作。 这一砖一石、一草一木,都洒上了他的汗水。 他满意地注视着一切,没打算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但也没想到白芷会突然把他叫了过去,高兴地说:「你也该离开啦。」 「师父,你要赶我走?」 「是锻炼,你们都要走这一遭的。不见识到外面的世界,那么在这里就是画地为牢、固步自封。我是教学生,又不是养猪。出去见识过了,才能更好回来生活。而且,你忙了这些年,操心太多,也该散散心啦。出去玩儿三年再回来吧,唔,顺便给我办两件事。」 不是不要他了,白及放下心来:「是!有什么事您吩咐。」 「北方道上重归安宁,老爷子腾出手来要过来看看,你迎一迎他,路上顺便把你张姑姑家珊珊妹妹接过来,早先就说好了,她长大一些我就教她医术。」 白及反射性地担心:「老爷子不会是为了沈少主的事情来的吧?」 「你管他为什么来的呢?都有我。你只管做我让你做的事,然后好好去玩儿。」 「是!」 白及回到房间,打包起自己的东西来。白芷的生活简单,他也跟着染上了这个习惯,几件换洗衣服、一点药品、一刀一剑,捆好往背上一背。 下到石牌坊,发现白芷正牵着一匹马等着他,顺手把斗笠扣在了白及的头上:「我初入江湖的时候,大师兄只给了我一驴和一个包袱卷儿。」一旁纪子枫又捧着另一个包袱往马上放:「给你做了双新靴子。」柳遥指着一个小竹篓:「里面有食水。」 师弟师妹们都有东西送,一匹骏马险些变成驮马。白及鼻头微酸,拽过缰绳:「师父,弟子走了!你们几个,好好侍奉师父,不许淘气!」 与众人洒泪而别。 白芷的弟子们都有些她的风范,哭就哭了,没一个觉得不好意思,挂着鼻涕眼泪也坦坦荡荡,白芷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行了,中午聚餐!学礼?」 冯学礼一边擦着眼镜,一边思索着说:「师父,您给大师兄带钱了吗?你们几个呢?送盘缠了吗?」 白芷茫然道:「以前,是他管我的钱的。后来……」在独立派,在春溪镇,他们还真不带什么钱。大家面面相觑,什么都想到了,居然忘了钱! 片刻之后,白芷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他这几年跟着我过得太死板,这个开始真是太有意思了。」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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