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掖好衾被,自去汤池中泡了一回。 围猎前两日,其余皇子、公主、宗室与随驾的官员陆陆续续到了骊山,华清宫宫城内外里闾阗咽,商贾逐利而来,一时间整个罗城繁华热闹不减都市。 围猎前夜,皇帝大约消了气,在瑶光楼中设家宴,请一众皇子、公主出席。 到得楼中,沈宜秋扫了一眼,见在座的有四位皇子,六位公主,并若干宗室。 四皇子这一世是初见,此时他一身锦绣,头戴玉冠,端坐金殿上,也是俊朗非凡,奈何但上辈子他指着她鼻子跳脚大骂的模样太过鲜明,她至今记忆犹新。 四皇子身边便是五皇子,两人之间差了两年,但坐在一处,神气却大相径庭,一个如同木胎泥塑,另一个则宛如精怪。 其余两位皇子才七八岁的年纪,生母位份都不高,此时袖手坐着,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几位公主、长公主已在张皇后宫中见过沈宜秋,本就对这落落大方的太子妃印象不错,后来又听闻她勇斗贤妃的事迹,越发对她刮目相看,此时见了她,都上来与她寒暄,将她从衣饰到妆容都夸了一遍。 二公主、四公主都带了孩子来,大的十来岁,小的只有二三岁,尉迟家的人生得貌美,挑的驸马也都一表人才,这些孩子个个唇红齿白,样貌可爱。 或许是上辈子求而不得的缘故,沈宜秋最喜欢孩子,见了别人的孩子也眼馋,连样貌普通的孩子也爱得紧,别说这些粉妆玉砌的漂亮孩子,当下蹲下身,恨不能将每一个都搂进怀里。 四公主家的小世子还不满三周岁,懵懵懂懂,见她蹲下便往她膝上坐,四公主忙拉孩子起来,沈宜秋却抱住他:“让他坐,让他坐。“一边从袖子里摸出枚白玉雕成的小老虎塞进他手里。 其他孩子看见了自然眼馋,但出于教养,不好意思讨要,只巴巴地望着沈宜秋。 ”都有都有。“沈宜秋嘴里说着,又摸出许多玉雕的小玩意儿,猫儿狗儿兔子狐狸豹子狮子应有尽有,有的憨态可掬,有的慧黠机敏,个个灵动可爱。 她闲来无事便自己画了粉本,让工匠雕了,就是为了过年时分送各家的孩子。 四公主从儿子手中挖出来对着烛火端详:“好生爱人,简直像是活的一样……” 话音未落,小世子已经快急哭了,皱着张小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大郎的……大郎的……” 沈宜秋心疼不已,立即又摸出只小麒麟塞给他:“这个更厉害。” 二公主在一旁看着,吃吃笑着看向弟弟:“阿沈这么喜欢孩子,三郎还不赶紧的。” 尉迟越正看着沈宜秋与孩子玩笑,心中五味杂陈,闻听此言怔了怔,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自当勉力。” 众人哄笑起来,沈宜秋立时飞红了双颊。 何婉蕙陪在姨母身边,冷眼看着太子妃被人团团围着,如同众星拱月,自己却像个宫人一般,穿着朴素的衣裳,低眉顺眼侍立在一旁,便是有人留意到她,也只是微一颔首,眼中尽是不屑。 何婉蕙心中冷笑,这些人的容貌才情哪一个及得上她了?不过是仗着托生在天家罢了。 众人寒暄罢,便按尊卑齿序入座。这回的家宴人多,皇帝没再效仿穷家小户弄什么同案而食,不过在场的都是近亲,便男女同席,并未分内外。 张皇后、淑妃和德妃未至,在场嫔妃中属贤妃的位份最高,得以坐在皇帝身边。 皇帝神色如常,时不时俯身与郭贤妃交头接耳几句,显然已将那一日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五皇子出了名的浑不吝,与他计较纯属自找不痛快。 他见何婉蕙并不入席,跪坐在贤妃身边侍奉,眉头一动,温声道:“九娘也入座,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见外。” 二公主和四公主交换了一个眼神,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 何婉蕙再三推辞,但皇帝执意要她入席,最后还是入了席,陪在末座。 一时开宴,弦管大作,舞袖飞旋,众人赏舞品乐,觥筹交错。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