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在想什么?” 沈宜秋道:“妾在想,曹刺史隐没户口、贪墨租粮、贿赂京官,那一笔笔帐总不能记在心里。若是有这么一本账册,倒算得上性命攸关。” 尉迟越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很有道理。” 沈宜秋接着道:“另外,牛家小娘子果真是嫁入曹府后才发现曹彬的秘密么?她一个刚入府的妾室,日常会去的地方就那么几处。 “若是曹刺史房中有什么,别的妾室难道不会发现?曹刺史为官多年,不至于这么不小心吧?” 尉迟越和尉迟渊对视一眼,都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沈宜秋向尉迟渊问道:“五弟,牛小娘子的母亲你可曾见过?” 尉迟渊已明白她的意思:“帮中不少人认识牛家小娘子,他们虽未明说,但据我推测,牛家小娘子应当称不上国色天香,当初曹刺史一见倾心非要将她迎入府中,许多人都觉难以置信,还道牛家交了好运。” 沈宜秋点点头:“这就是了,牛小娘子并非天人之姿,曹刺史一见倾心,又急不可耐地抢她回去,甚是古怪。因此妾猜想,那要命之物多半不在曹府,却在牛家小娘子去的佛寺里。” 顿了顿又道:“若牛家小娘子撞破的只是账册所在,曹刺史只需将账册换个地方藏匿便是,不必杀人灭口又逼供,故此依妾之见,那定是不便移动的东西,比如房梁、石幢之类的东西。” 尉迟越听她丝丝入扣地条分缕析,越听越讶然,随即从心底涌出自豪来,他的小丸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像是一块光华内蕴的美玉,小心收敛着光芒,偶尔显露出一点便令人着迷不已。 五皇子由衷赞叹:“阿嫂真是了不得,五郎很少佩服人,对阿嫂却是五体投地。” 沈宜秋抿唇一笑:“五弟谬赞,只是猜测罢了,没准都是错的。” 尉迟越却乜了弟弟一眼:“时候不早了,你可以回自己房里去了。” 尉迟渊可怜巴巴道:“多日未见,阿兄不留我叙叙旧么?” 太子六亲不认地吐出一个字:“滚。” 尉迟渊只得起身,对沈宜秋作揖:“阿嫂,家兄就托付给你了,他不太晓事,还请阿嫂看小弟薄面,多担待着些。” 太子又好气又好笑:“明日别睡过头,晚了不等你。” 尉迟渊转过头,眼睛倏然一亮:“是去查案么?” 太子乜他一眼:“别废话,快走。” 待弟弟一走,尉迟越将贾七叫来,如此这般地吩咐部署一番,末了道:“传令下去,大家在驿馆休息两日,我们几个先去庆州城的事切不可走漏风声。” 贾七哭丧着脸道:“殿下龙章凤姿,仆这獐头鼠目的,要在接风宴上假扮殿下……仆唯恐装不像,叫刺史府的人瞧出来……” 尉迟越脸一沉:“敢露馅唯你是问。” 贾七心头一凛,赶紧唯唯称是。 第99章 人牙 是夜,太子殿下依旧孤衾独枕,不曾将流言坐实。 尉迟越的侍卫中人才济济,他吩咐下去,便有人连夜替他们假造好了过所。 翌日一早,尉迟越、沈宜秋、五皇子装扮成从南边赴京考进士的举子,六名武艺高强的侍卫扮作长随,一行人骑着马上了路。 贾八和邵泽亦在随行侍卫之中,此外还有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 尉迟渊见他有些面善,多看了两眼,猛然认出来:“牛兄?剃去髯须竟似换了个人,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没了胡子、修细眉毛的牛二郎一张容长脸,竟还有几分俊朗。 牛二郎笑着摸摸脸:“怪不自在的。” 尉迟渊道:“有你带路更好了,我们地头不熟,在城里瞎摸乱撞叫人识破就糟了。” 顿了顿又道:“牛兄,先前骗了你,实在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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