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怨怼,伺机报复,绝不会因使君宽仁而善待投降将士和百姓,这是其一。北狄一向以战养战,先前的定远、新堡与怀远皆是边塞小城,到了繁华富庶的灵州,定会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这是其二。” 周洵也点点头:“便是打到只剩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能投降。” 谢刺史后背上冷汗涔涔,登时后怕不已:“谢某只知阿史那弥真曾在长安宿卫多年,深得圣人宠幸,以为他会念在皇恩的份上……” 沈宜秋与周洵对视一眼,都甚感无奈,皇帝的确是十分宠幸阿史那弥真,只不过是将人当作舞伎伶人般宠幸。 不过谁也不能道皇帝的是非。 默然片刻,谢刺史道:“幸而圣人与太子殿下英明,敢问周将军,邠州援军可是已经开拔了?不知有多少兵马?” 周洵目光闪了闪,迟疑了一下,还是据实说道:“周某还不曾收到太子殿下和邠州的消息。” 谢刺史脸色一白。 周洵接着道:“不过谢使君不必担心,殿下得知灵州被围一定会令邠州守军发兵来救,想来不日便有消息。” 谢刺史心里稍定,苦笑了一下:“仆一惊一乍,见笑于娘娘与周将军。” 沈宜秋劝慰了他两句,便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商量出一个守城的章程。” 说罢看了眼周洵,问谢刺史:“不知城中守军将领是哪位?“ 谢刺史道:“窦将军在灵武战死,眼下统领守军的名义上是谢某,不过谢某只是白占个名头,实际调兵遣将的是朔方军押官丁书平。” 周洵微微蹙眉,押官是统率五百人的将领,一下子赶鸭子上架统领数千兵马,除非天纵奇才,否则必定难以胜任。 从今日攻守的态势来看,这位丁押官显然不是。 沈宜秋道:“周将军深谙用兵之道,曾统领数万禁军,若是谢使君信得过我,能否让城内守军统一受周将军调遣?以免令出二门。” 谢刺史本来就有此意,见她给足了自己脸面,哪里有二话,郑重向周洵行礼:“多谢周将军救灵州将士与百姓于水火,请受谢某一拜。” 周洵连忙起身回礼:“谢使君言重。” 沈宜秋道:“调兵遣将之事便托赖周将军。此外,我有一些愚见,不知是否可行,请两位参详。” 她顿了顿道:“其一,我想请谢使君从百姓中多征募一些壮勇,分担收集弓箭、运石、修补城墙、扶助伤兵、安葬尸骸这些琐事,如此将士可轮番休息,全力御敌。” 周洵也点头:“今日周某见到将矢石运上城墙的都是将士,损耗体力甚是无谓。” 谢刺史道:“谢某早该想到的,真是惭愧。” 沈宜秋接着道:“其二,请谢刺史下令各坊佛寺道观医馆收容救治伤兵,并由州府出钱,向商贾采买伤药与所需资材。” 大量伤兵仅靠州府医博士和医馆大夫一定不够,许多佛寺本来就设有悲田病坊,救治贫苦信徒,许多僧人都粗通医理。 且时人多信佛,将伤兵安置在佛寺,梵音也可纾解伤痛。 两人都点头称是,周洵道:“伤兵得到妥善救治,也可提高士气,令将士没有后顾之忧。” 沈宜秋又道:“此外,时已入夏,气候逐渐炎热,大战后容易爆发瘟疫,敌军也会将染上瘟疫的尸首抛入城内,将士的尸骸必须尽快安葬,还请谢使君令医博士商量对策,及早预防。” 周洵不由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娘娘言之有理,倒似守过城一般。” 沈宜秋道:“周将军谬赞,不过是按常理推断。” 三人商议既定,谢刺史便去下令部署。 沈宜秋待他离去,这才对周洵道:“依周将军之见,邠州的援军何日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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