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起眉头,旋即松开,似是对群臣解释:“太子不胜酒力,大约是醉了。”一边用目光示意儿子别胡言乱语。 尉迟越却只作没看见:“回禀圣人,儿臣神思清明,并无丝毫醉意。” 皇帝轻描淡写地一笑:“还说没醉,你此次去西北,立下的功业足可名垂青史,何罪之有?” 尉迟越朗声道:“儿臣之罪,在明知十万朔方军调离灵武,边关兵力空虚,恐有风尘之警,却听之任之,不能死谏,此其一。” 此言一出,满堂寂然,连乐人都察觉气氛不对,不由自主停止了演奏,偌大宫殿中落针可闻。 皇帝的笑容挂不住了,脸涨得通红,好在借着酒意遮面,没那么惹眼。 尉迟越接着道:“阿史那弥真在京多年,儿臣不曾识破此人包藏祸心,放虎归山,遂成大祸,此其二。” 在场众臣都知道,阿史那弥真是被皇帝放归突骑施的,那时太子才十岁不到,哪里有他什么事,太子名为请罪,实则句句在打皇帝的脸。 皇帝也不傻,哪里听不出来太子的意思,但阿史那弥真这事上确是他失察,也说不出什么来。 尉迟越接着道:“北狄犯边,儿臣明知他们意在灵州,未能及时回救,致使城破,将士与百姓死伤无算,是为其三……” 皇帝忍不住打断他:“行了,今日朕与众卿为你接风洗尘,别说这些扫兴之事。” 尉迟越虽然知道父亲为人,但仍被这一句轻描淡写的“扫兴”气得浑身颤栗。 他再次稽首:“此一礼,是儿臣替灵州之战中的亡魂向圣人赔罪。” 皇帝叫他噎得不轻,想呵斥他几句,却又无言以对。 群臣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口。 太子监国多年,又有皇后和张太尉撑腰,可他对皇帝一向十分恭敬,甚至可称有求必应,若非如此,皇帝也不会安心在华清宫求仙问道。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太子这么不顾皇帝的颜面。 皇帝心中怒不可遏,想要发作,但转念一想,他调遣朔方军给了突骑施可乘之机,后来又调回援军,让儿子与儿媳差点折在灵州,他气成这样,倒也不全是无理取闹。 何况经过援军一事,张氏的态度越发强硬,邠州军也落到了毛仲昆的手上,若是此时与儿子明刀明枪地对上,吃亏的倒是他。 思及此,他便缓颊道:“太子忧国忧民,实乃社稷之幸,朕择日命护国寺高僧做一场大法事,超度英灵与殉难百姓,可好?” 尉迟越一时激愤,此时也已冷静下来,他不是来和皇帝吵架的,真的动起兵戈来,说到底遭殃的还是将士和百姓。 他便行了一礼道:“谢圣人体恤下情。儿臣另有几个不情之请。” 皇帝见他态度好了些,不由松了一口气:“你说。” 尉迟越道:“其一,请圣人对殉国将士与百姓家人厚加抚恤,为将士立碑并诏告天下,以彰义举。” 皇帝点点头:“准。” 尉迟越接着道:“其二,灵州遭此大祸,百姓困顿,恳请圣人加给复三年之恩。” 这次皇帝却有些犯难,灵州繁荣富庶,免除三年税赋徭役可不是小事。 他思索片刻,皱着眉头道:“此事尚需从长计议,明日三省六部众卿再议一议。” 尉迟越谢了恩,这的确不是皇帝一个人能做主的,他提出来只不过是需要皇帝当着一众臣工的面表个态。 尉迟越道:“其三,儿臣恳请择吉日,献俘皇陵,将阿史那弥真枭首,告慰列祖列宗与殉难英灵。” 这第三个请求却正合皇帝的心意,他一扫先前的不悦,捋须道:“应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