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颜子澄万万没料到湘王居然狠辣至斯,前一刻还在言笑晏晏的叙说思念之情,后一刻便举刀相向。 元奕低头,不可置信的注视着自己胸前不断洇出血迹的伤口,有一刻他心里生出无穷无尽的悔意——若是听从翁相的建议该有多好啊。 然而来不及了,他缓缓向后倒去,视线里是颜子澄惊慌失措而自责愧悔的面孔,还有湘王面无表情的脸,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奕儿,你可别怨皇叔心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可千万别托生在皇家!”还有东宫侍卫宫人惊慌的声音,兵器相交的声音由远而近,似乎是湘王带来的杀了进来。 他的浩儿啊,也才出生几个月而已。 他不甘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 湘王入京之时,派人向大长公主送了消息。 她早就收拾停当,数着时间在窗前坐了一下午。 听到湘王先去了东宫,元蘅便起身:“进宫吧。” 她以养病为名,许久未曾进宫,但余威犹在,连进宫的腰牌都不必拿出来,只要见到大长公那张脸,便主动放行。 清凉殿里,内监跪在脚踏上,按照太医所教之法为他按摩腿脚。 唐瑛刚刚进宫没多久,便听到外面值守的内侍前来禀报,大长公主求见。 南齐帝面露喜色,忙令宫人请了元蘅进来。 元蘅踏进内殿,向南齐帝跪拜行礼,南齐帝吐字有些含糊,但还在努力表达清楚:“皇姐免礼,快快请起。” 姐弟俩亦是许久未见,做姐姐的痛失独子,形影相吊;做弟弟的继承人损折,被宠爱的儿子谋算,半边身子偏瘫,两两相望,都能在对方的脸上找到生活的霜风剑雨留下的影子,不免内心唏嘘——原来他(她)也不好过。 皇帝赐座,内侍刘三搬了绣墩过来,元蘅便款款落座:“听说陛下病着,我前些日子也不甚爽利,今日才抽出空来进宫探望,陛下可好些了?” 南齐帝似乎很高兴见到元蘅,他近来极少处理国事,有大把的时间回忆旧事,见到元蘅便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动情道:“皇姐自己的身子要紧,朕不要紧的,歇些日子就好了。” 元蘅冷笑:“陛下难道还要瞒着我?怎么我竟听说你的身子骨可不是无碍,而是被人撺掇着过量服食了金丹。” 南齐帝厉目扫过唐瑛,她察颜观色便知皇帝心中所想,连忙道:“陛下您忘了,臣与大长公主素来不和。” 元蘅哪会让她好过:“唐掌事难道忘了,此事还是你派了身边的人向本宫通传,怎么在陛下面前就不肯承认了呢?” 南齐帝面色一变,看唐瑛的眼神都大为不同,隐隐带了怀疑之色。 “是吗?”唐瑛倒好似未曾察觉南齐帝的疑心病又犯了,坦然与元蘅对质:“不知道我派了哪一位向大长公主通传消息,还请大长公主告之名姓,臣也好查个一清二楚,还自己一个清白。” 元蘅看似好心:“皇弟也别责怪唐掌事了,她一片好心为着陛下的龙体担忧,这才派人传了消息给皇姐。” 唐瑛:“……”没想到大长公主蛰伏两年,颠倒黑白的本领倒是涨了不少。 “陛下有所不知,昨日臣在禁骑司查出一名内奸,对大长公主忠心耿耿,时常找机会向大长公主通传消息。”好在她早有准备:“此女便是暗部的红玉,昨晚臣请内狱的春娘连夜审问,下午便拿到了供词,据此女的供词,她在十三年冬猎的时候便投靠了大长公主,还与湘王殿下有了私情。臣刚进来便是想向陛下禀报此事。” 唐瑛微微一笑:“向大长公主殿下通传消息的,正是此女,已经羁押在内狱,等陛下示下。” 南齐帝的脸面顿时变的很难看。 “唐掌事好口才。”元蘅轻笑:“你倒是清楚不少东西,就是不知陛下可清楚?” 南齐帝:“清楚什么?”还未得到答案,忽听得外面喧哗声起,有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大喊道:“不好了,湘王杀了皇太孙——” “湘王杀了皇太孙?”南齐帝犹不敢信:“湘王不是还没进京吗?”他迅速扭头去看唐瑛,这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也是所有消息的来源渠道。 他以为的,对他忠心耿耿的少女露出了灿烂明媚的笑容:“是啊,湘王刚刚进京,臣还未及禀报陛下。”她还惊讶的问道:“湘王手脚这么快,已经杀了皇太孙吗?”适时做出评价:“真是无毒不丈夫!” 南齐帝几乎想要咆哮,却依旧记得自己上一次生气的后果,于是压制着极度的愤怒问道:“禁骑司的人呢?你没有派人保护皇太孙吗?”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状。 “哦,臣听说湘王殿下要进京,就找了个借口把禁骑司的人从东宫撤了出来。”少女若无其事的说,仿佛做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卡了两天不敢上来,今晚大结局就能写完。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