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浮云雾霭在月色下,少了丝飘逸出尘,多了丝难以名状的阴暗压抑…… 我沿着雕梁画栋,玉阶琼台,在华丽到近乎冰冷的殿宇间茫然穿行,最后停在一个身着素衣,颀长如画的男子身后。 月色下,他一张温润的面孔如玉如琢,正是景旭师兄。 他正俯身凑在两扇紧闭的雕花门前,一遍遍轻唤:“阿沉,你开开门……” “阿沉,你开开门……” “阿沉,你开开门……” 不知他唤了多少遍,直到我以为他要这样一遍遍不厌其烦念到天亮时,门缓缓从里面拉开一道小缝,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少年默默无声出现在门前,眼睛下挂着两片浓重的阴翳,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困的…… 我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少年的脸,正是那日险些被他娘亲掐死的少年,也正是那个与星沉眉眼极其相似的小少年…… “你不要怕,让我进去陪你好不好?” 门外的景旭柔声道。 门里的少年一声不吭,只冷冷睁着眼睛,目光浑然无物,似是被吸走了魂魄,只剩一具冰凉的行尸。 “是我啊,阿沉,我是哥哥……” 门外的人伸出白皙双手扶在门上,试着往里推了推,却没有推动。 门里的少年依旧冰冷漠然,不为所动…… “是我啊,我是哥哥……” 门外的人温声重复着这一句话。 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两扇门突然哐啷一声从里拉开,一个小小的身影扑向门外之人,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头深深埋在他胸前,肩膀轻轻抖着,发出隐忍克制的啜泣…… 景旭抱着少年,一遍遍重复着:“不怕,有我在……” 他把少年抱回自己寝殿里,在少年最惶恐不安的那段日子里,几乎与他形影不离。 少年熟睡时噩梦连连,时常冷汗淋淋,手里抓着景旭的袍子,才能稍稍睡得安稳。 想不到星沉这样一个可使方圆十丈之内连只蚊子都不敢靠近的人,小时候竟是如此粘人。 很小很小,还是个小肉墩子的时候,粘起他娘亲来,好似一块又甜又糯的糖…… 光阴似一把劈山的巨斧,不知为何会在他与娘亲之间斩下一道再也迈不过的天堑…… 光阴又是一把刻刀,将粉团般的一个小星沉,一刀一刀,精雕细琢成了一个风华惊绝,却冷然如霜的小小少年…… 小肉墩子和清冷少年之间仅剩的牵系,仿佛便是那一点点粘人的嗜好了。 我在流光岁月走马灯似的一幕幕中,看到过许多次,少年星沉独自坐在清冷的寝殿内,伴一盏孤灯,读一卷古籍,直到房门响动,他冰冷的眸子里才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 一日夜里,景旭回到寝殿,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条小黑狗递给星沉。 小星沉接过小黑狗,展颜笑了,我看得两眼发直,原来这厮咧嘴笑时,会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 你给他取个名字吧,景旭摸摸星沉的头,好似眼前这孩子,也是一只爱摇尾巴的小狗。 星沉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狗,想了想,然后说道:“他这么可爱,就叫如花吧。” 景旭:“……” “是只小公狗……” 景旭好意提醒。 星沉抱歉的摸了摸小狗浑圆的脑袋:“那就叫如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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