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说,便是无人能解其中内情了,我只听说那一年极是不太平,先是巫山一族趁紫微宫新主登基,无暇顾及太多凡界之事,便屠了人间数座城池,以活人尸血修炼邪术。当时紫微宫的新任帝尊,亦是我的叔父,闻之此事后大发雷霆,亲帅五万天军下界围了巫山一脉,要求巫山一族交出屠城修炼诡术之众。可后来不知怎的,巫山族得了我叔父刚刚出生的独子,以此为要挟,逼我叔父退兵。叔父不肯受其要挟,下令天军攻城,我叔母那时亦追至阵前,亲眼看到未满月的孩子被巫山人拧下了脑袋,扔在她脚下,她当时就疯了,拔剑便冲了上去……” 我听得心惊胆战,“后……后来呢?” 星沉垂下眼睛,月色下面如霜雪,我心头微微一疼,不知是不是被他冰冷的脸色冻着了…… 他淡淡道:“死了,杀红了眼,连我叔父都砍,叔父护不住她真身,便想护住她神识,她却生无可恋,死的干干净净,神识荡然不存……” 我自有灵识以来,还未听过如此惨烈的故事,只觉心头闷得生疼,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喃喃道:“可……可这和师尊又有什么关系……” 星沉道:“我也不知,听说我叔父围剿巫山一族时,师祖仍在流波,依旧每隔几日于暮晚峰上焚香讲道,或是一个人在山上独自信步,看漫山霜叶飘落,未见他对山外之事有所关心。只是突然有一日,他毫无征兆便去了巫山,云游闲逛一般去了那里,挥手祭出一件神器,灭了巫山一脉……连只苍蝇也没剩下……” 我哑然,然后,接着哑然…… “剿灭巫山一脉,虽是太狠厉了,却也算替天行道,如何却会堕入魔道,还要被压在昆仑磐石下?” 星沉再次沉吟不语,半晌才艰难的说道:“师祖祭出的那件神器……除了灭绝巫山一脉……还灭五万天兵,还有……我叔父。” 我骇然无语,半晌过后还是骇然无语…… 师祖他老人家,想必是真疯了…… “这这这这这……” 愣了好一会儿,我仍是无言以对。 今晚的星沉,似被月光调教的温和体恤了些,我此刻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却知道我除了惊骇,心中仍有困惑未解,继续淡淡说道:“师祖杀完人后,依旧不慌不忙回了流波,将众弟子遣散后,每日只在暮晚峰上对着漫山红叶喝酒,当时有一名弟子执意不肯离开,那位弟子是流波山上唯一一名凡人飞升的神仙,师祖赐名逍云,便是我们的师父。” 好吧,我就继续张着嘴词穷吧…… 星沉接着说道:“后来我父王帅天军来流波山,我父皇是流波初代弟子,我那位死去的叔母亦是师祖的门生,不知父皇与师祖是相见时是番什么滋味,我只知师父当时无论如何都不肯让父王迈进霜花殿半步……后来还是师祖开的殿门,请我父王入内。师祖对师父说,他初来流波时,本是无心为人师表的,可给人当了这么多年师表,竟也尝出些不好忘却的滋味来,故而希望师父放却执念,好生修行,或许哪一天能重整流波仙山,也算了却他心中一桩憾事。” 师父在一百年后,以无灵根之身,证得无量大智慧,跻身仙尊之列,不知其中历经过什么样的千难万苦,亦不知其中经历过什么样的没齿难忘…… “一百年后,流波山重开仙门,据说当年重建流波在九重天掀起了惊涛骇浪,除了百年前在流波修行过的弟子,诸仙几乎没有赞成的。那时叔父已逝,我父皇继任了紫微宫帝尊之位,他态度鲜明的支持流波重建,与我母后为此生了好大一场嫌隙,也不知他们费了多少周折,最后终于力排众议重建流波。诸仙虽然最后在此事上不得不退步,但他们要求绝不能再提师祖的名字,并将他在流波的一切过往彻底抹去,甚至将师祖的名字施了禁言咒,没人可以叫得出来。故而新一代的流波弟子几乎都不知道这段过往,除非自己的长辈告知过他们,但九天诸仙对师祖讳莫如深,没有几个肯向后背讲起的,如今大多数流波弟子并不知道,昆仑磐石下压着的那个大魔,其实是自己的师祖……” 我听得愈发感慨,想不到师门里还有这样一段曲折的过往…… 星沉继续说道:“后来的流波山既收九天诸帝后代,也收无根无基的散游小仙,师父虽温和慈蔼,治学却严谨肃然,重修后的流波与百年前的门风大为不同,却有一事传承下来……” “何事?” 我急不可待的问。 “师祖胡乱定下来的弟子排字……” 星沉嘴角僵了僵:“逍遥自在浪……”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如捣蒜,直到此时,才了然这与师父气质极不和谐的五个字,是如何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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