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想必也是骂累了,于是就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 但李修松就是跪着不动,声音虽低,但也极坚决:“母亲一日不答应让元哥儿去学堂,那儿子就跪着一日不起来。” 杨氏这下子是真生气了,手里拿着的蜜蜡佛珠都被她劈手给砸到了李修松的头上去:“你竟然敢威胁我了?好,好啊,你要跪,那你便去外头接着跪去。即便你跪死了,我这个做娘的也不会心疼。” 李修松沉默的对她磕了一个头,然后就起身出了屋。李令婉转头,透过旁边细小的窗户缝往外张望了一下,果见李修松又直挺挺的跪在院子的青石路面上呢。 李令婉见了,说不上来现下她心里对李修松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她回头一看杨氏气的脸都有些发黄了,想了想,便下了榻,将那串蜜蜡佛珠拣了起来递给杨氏,又小心翼翼的继续给杨氏捶腿。 这时候还是不要再提起让李惟元去读书的话好,不然就是主动去撞枪口了。 但是她不撞枪口,枪口主动撞她来了。 杨氏心中实在是气,所以这会她看着什么都不顺眼。明明先前她还心中欣慰李令婉懂事了,听话,明事理,但这会她却沉着脸呵斥她:“不要以为我不晓得,最近你和那个小孽障走的也很近。” 李令婉瑟缩了下。 她是真的瑟缩了。李惟元的小院原就极偏僻,她去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看过旁边会不会有人,确定没人了才会过去。便是前几日托小扇的二哥买了东西来去改造李惟元的小院,他也是特地的嘱咐了要小扇的二哥悄悄的,不能让人发现这事,但现下怎么杨氏会这样说?杨氏这意思,分明就是晓得她这些日子和李惟元之间的事。 李令婉脑中急转,最后觉得可能是她的怡和院里出叛徒了。 虽然她近来多是跟小扇和小玉亲近,但怡和院里若是有人特意的留心她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那定然也是会发现一些端倪的。然后那个人就会来将这些事告知杨氏...... 想到这里李令婉心中就有些气。但现在又不是她气的时候,她得示弱,而且还得承认所有的事。 毕竟杨氏也不是个傻子,这时候越狡辩她只会越生气。 于是李令婉就下了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中的眼泪水也立时就顺着白皙的面颊滚落了下来。 “祖母,我最近是较以前亲近大哥一些。因为我心里是想着,年前我在梅园里磕破了头的时候是大哥救了我。若非当时有他在,孙女可能那时就一命呜呼了,哪里还能现下在祖母膝下承欢呢?随后等我头上的伤好了,我心里就想着,做人心中必然得有感恩这两个字,不然和畜生又有什么分别?大哥既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我自然是要心里感恩的,所以有时看着他可怜,我便忍不住的想要去接济他一些。祖母,您可不要怪孙女,也不要心中从此不喜孙女啊。” 说完就膝行过去,抱着杨氏的腿痛哭,一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又怕杨氏往后再也不会喜欢她了的恐慌模样。 毕竟还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娃儿,又哭的这样满面泪痕,又口口声声的说着祖母您可千万不能不喜欢我了之类的话,杨氏便是再铁石心肠那也要化了。 于是当下她就长叹了一声,伸手拉了李令婉起来,挨着自己坐了,又拿了自己的手帕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叹道:“不管怎样,你晓得感恩这两个字就是好的。我们李家的孩子,就应该这样。” 顿了顿,她又叹了一口气:“只是你大哥,唉,你也是晓得的,这孩子,这孩子他命里犯尅啊。大觉法师可是说了,他克他身旁所有的亲人,你往后还是少和他接触些的好,不然会对你不利的。祖母这也是为你好。” 李令婉抽了抽哭的红通通的小鼻子,张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看着杨氏:“祖母,没有的。大哥他对我很好的。其实我没跟您说,上次在后花园里,就正月十四那日,我好好儿的正走着路呢,那个广平侯府的梁世子猛然的就冲了出去,将我撞的往后就倒了下去,又磕到了头。当时也是大哥在,立时就扶了我起来,又给我揉脑袋上撞出来的大肿包。祖母,当日若是没有他在,我指不定的又要怎么样呢。所以我觉得大哥是不会克我的,相反,我倒觉得他是我的福星呢。” 随后她又张开双臂,让杨氏看她:“祖母,您看,说起来我同大哥亲近也有三四个月了,可现下我不还是好好儿的在您面前,既没缺胳膊少腿,也没病没灾的吗?所以我觉得啊,这高人的话是得听,可也不能全听啊,您说是不是?” 杨氏听了,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但也没有说什么。 很快的天便黑了下来,屋子里各处点了灯,院子的廊下各处也都点了明晃晃的灯笼,在初春料峭的寒风中吱呀吱呀的左右晃动着。 李令婉得空偷望了一眼窗外,见李修松还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