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愣了半晌,突然也大笑起来:“奴婢就是个丫鬟,斗大的字就认得一筐,不晓得那金啊玉的好歹,再正当不过。可大姑娘是京城都出名的才女,怎的也这么不识货?我瞧她刚才那样子,喜得眉花眼笑地,都忘了要假清高了!” 婧怡道,“大姐整日里就爱舞文弄墨,于针线一事上从不上心的,又怎会晓得这些门道,”又笑了阵,方收了声,道,“我有些乏了,你去给我要点子热水,我要洗个澡” 碧瑶见婧怡神色,知道她有话要对碧玉说,一福身便退了下去……碧玉做的事,她隐约知道些,不过主子没吩咐她,她就知趣地不问不提。 见碧瑶挑帘子出去了,碧玉方才道:“姑娘吩咐奴婢留意的事,奴婢已得了消息,”语声渐低,“这几日的确有人从京城来,不仅来,还来了两拨。” 婧怡点头:“我见娘这几日总是神思不蜀、心事重重,府中却并无什么大事,料想是京里传来了什么消息,父亲返京一事生了变故,才叫你留意打听京城是否来了人。今日晚饭时,爹爹一提起哥哥来信,娘就突然出了声……母亲打断父亲说话,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我才更加确定,京城一定有了变故。而父亲神色安定,此事应与他任命之事无关,于他甚至可能并不是什么坏事。大伯母守寡,又是湖州本地人,在京城没什么相熟的人,也不可能是她的事情。娘这样极力隐瞒,我料想,这件事情,多半与我和大姐有关。只怕,不利于我。” “话是从门房上的李小全嘴里传出来的……五日前正是他当值,京城来的人是个面生的管事模样人,是吴管事接的人,午饭就没有在府里吃,去了闻波楼吃的席面。晚上更是到翠花弄里喝了一夜花酒,直接宿在了外头,第二日便走了,府里人鲜有知道的,那几日二老爷正巧在庙里为大老爷办水陆道场,对此事只怕并不知情。”碧玉低低地道。 那接人的吴管事,是王氏身边王妈妈的丈夫,夫妻两个一起陪嫁过来的,原管着王氏的陪嫁庄子,陈家人回湖州守孝后,进府做了马房的管事,是王氏的嫡系亲信。 “第二拨是今天下午到的,是大爷身边的陈贵,直接去外书房找了老爷,现已歇在了外院。这件事并没有刻意隐瞒,只是二太太下午忙着家宴,没有顾上罢了。” 面生的管事模样的人……婧怡沉吟着,没有立刻接口。 “姑娘觉着,那面生的管事会是谁派来?”碧玉打量着自家主子神色,问道。 婧怡微微一笑:“八九不离十了,不过想知道他所来为何,只怕还得着落在王妈妈身上。” “姑娘何不直接去问二太太,您俩是亲母女,有什么事她是绝对不会瞒您的。” “不行,”婧怡摇头,“娘实在太在意爹爹了,在有些事情上,做法未免有失偏颇,而爹爹的心思……不能叫他觉着我和娘已拧成了一股绳,这样只会让他对我们防备更深。” 碧玉微微叹息:“二老爷的心,实在是长偏了地方。” “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这正说明了爹爹是个真正的好人。是娘太天真,居然相信男子之爱。”这未出阁的姑娘,说起情爱之事,还是自己父母之事,竟面不改色。 碧玉笑起来:“姑娘多大个人,也晓得男女之爱了?那《莺莺传》不过是个话本子,作不得真的。夫妻之间,自然还是相敬相爱、和和美美的多。” 婧怡本想说,男子多半三妻四妾,对发妻最多不过相敬,又岂能真的相爱?转念一想,碧玉是奴籍,即便以后自己将卖身契还了给她,她所嫁之人也必不富贵。生活或许借据,但说不好真能相敬相爱。一念及此,便笑盈盈朝她道:“门房上的李小全,就是长得人高马大,白面皮,大眼睛双眼皮儿的那个?这些事虽说不是机密,也不好乱讲的,他怎么就告诉你了?” 碧玉的脸涨得通红,半晌一咬牙道:“那个李小全身强力壮的,看着就有一把子力气,口舌也十分灵便,却整日坐在门房里看大门。”言下之意,是嫌弃李小全不思进取,空有一副好皮囊了。 照常理讲,她本不该对未出阁的姑娘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她知道自家主子打小就有主意,怕婧怡一时误会,真将自己指给了李小全,毕竟她早已到了配人的年纪,到时再后悔,可来不及了。 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也顾不得羞臊了。 见碧玉并没有为男子的皮相和花言巧语所惑,婧怡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