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忽然一弯,露出点点笑意:“怎么,怕我吞了你的产业?”拖长语调,“你妹去过我的私库?” 还真没有。 沈青云收起笑容,正色道:“既然我已经担下罪名,不如就把事情做实……以我之见,岳父还不会到我面前来讨要罢。” 竟然半点生气责备的意思都没有。 这一刻,婧怡其实特别想告诉他,对任何人都不能纵容太过,否则迟早得上房揭瓦。 她心下不由暗暗摇头,罢了,往后还是悠着点罢。 面上就露出犹豫的表情:“妾身怕父亲将此事传扬出去,于您名声有损。” 沈青云看她一眼,摇头:“以常理推论,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岳父诋毁我的名声,于他并无半分好处。”陈家如今依附沈家,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得罪于他。 难道妻子不是这样认为,才将事情统统推到他身上的? “不过,自文鼎候入阁后,一直在肃清官员贪污、官商勾结之事,”沈青云皱眉,“正是风口浪尖上,岳父在此时开铺子,只怕不太妥当。”顿了顿,“有些话,我也不防与你直说,岳父曾效力于黄阁老账下,黄阁老失势,党派中人或有贬谪、或有外放,唯有岳父,”看了婧怡一眼,“因着你我的缘故,不降反升,已招致不少非议。岳父为人犀利,行事又过于激进,多年来更结下不少仇怨,年岁渐长,其实也该想一想颐养天年了。倒是彦华,温和稳重,有君子之风,可惜还未能及第……罢了,此刻说这些为时尚早,我的意思,岳父此时不仅不能开铺子,在衙门时也须低调行事,少惹是非才好。” 婧怡点头:“妾身省得,只是父亲固执,又一生执着于仕途,只怕未必听得进人言。” 沈青云想起心腹之人传来的消息“夫妻离心、父女不和”,忽地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不几日,陈府传来消息,陈庭峰染疾,接连几日都向衙门告了假。 婧怡回去探望,才在陈彦华处听到消息……陈庭峰遇上了驸马都尉王旭。 大齐有律,尚主之人封驸马都尉,此生不再入朝。王旭科举出身,虽被钦点为新科探花,但既尚了朝和公主,此生本该再无缘于仕途。 据说,皇上为了给女儿女婿挣体面,曾有意封王旭为承恩公,却被其婉言谢绝,称“无功不敢受禄”。 今上感其气节,特开先例,命其效力于行人司。 行人司虽官职低微、并无实权,却掌传旨、册封等事,凡颁行诏敕、册封宗室、抚谕四方、征聘贤才,及赏赐、慰问、赈济、军务、祭祀,都会遣行人司官员出使。 说白了,这是天子近臣,最能摸到圣意的一批人。 第84章 撑腰 行人司近日与礼部一道筹备晋王大婚,因人手不足,特向各部抽调了些闲散官员。 陈庭峰便在其列。 听说这位陈大人很得王驸马的器重,常被单独召见商议要事,一待便是一两个时辰。 几日后,陈大人告了病,接连几日都未上衙。 “……父亲先还不肯说,我见他行动有异,晚间特意去了他老人家的房间,这才发现的……膝盖肿得老高,多处破皮、流脓,若不及时医治,怕往后会不良于行。但父亲固执,始终不肯问诊。”陈彦华忧心忡忡地对前来探病的婧怡道。 也是,膝盖淤青浮肿,一看便是久跪所致,别说大夫,便是常人也一眼即知。陈庭峰作为朝廷命官,又怎肯将此等耻辱示于人前? “王旭与我家素有仇怨,如今他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际,想要为难父亲,大可光明正大,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和他作对?他却背着人偷偷行事,是料定父亲爱惜颜面,不会将此事公诸于众,”陈彦华看了一眼婧怡,“想来,他多半还是忌惮武英王府,毕竟,我们两家如今可是正经的姻亲。” 婧怡沉默。 陈彦华就长长叹了一口气:“父亲对母亲、对你做的那些事,我何尝不知,你们是我的挚亲,我心中何尝不痛?但身为子女,既不可置喙父母,更不能忤逆犯上,此乃孝道,”顿了顿,“退一万步讲,我们都姓陈,父亲若名声扫地,于你我又能有什么好处?何况,如今父亲伤重,再顾不上开铺子的事。待他伤势好些,我会劝他告老还乡,断不能叫陈家拖了你的后腿。到那时,只要妹妹在武英王府长长久久的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