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客栈挡风的门帘跨步走入,将一只手背在身后,环视内部一圈。 这间客栈的客人不多,一楼是用饭的大厅堂,左边有一道楼梯可通往二楼,想来便是客人的客房了。 此时在厅堂吃饭的大概有五六桌,人数不算多,外表看上去却身份各异,有胡人也有汉人,有一身绫罗的贵客,也有破衣烂衫的穷苦之人。 店小二迎来送往什么人没有见过,立刻点头哈腰地迎上来,笑问道:“客官几位啊?里面请!” 陆垣蛰勾起嘴角笑了笑,把手里的马鞭子往店小二手里一塞道:“你自己不会出去看?出去将外面的马先安置妥当,再给人上酒菜饭食。” “好嘞!”店小二双手捧着那条马鞭,拖了一记夸张的长音后,接着道:“客官将马看的比人还宝贝,可是来往各部的行商?” 听了这话,陆垣蛰没有应答,而是一屁股坐下来,锤了一把油腻腻的饭桌,“还不快去,啰嗦什么!” 店小二也不气恼,掀开门帘出去了,倒是老板娘款款走过来,提着铜壶笑盈盈地为他倒了一碗茶,声音酥酥地道:“客官莫气,那厮没有眼力见惹恼了您,奴家给赔个不是。” 陆垣蛰还是冷着一张脸,看都没看身边的老板娘,只是唔一声算是应了,端起手边的茶饮了一口,身子僵了僵,那茶一股子锈味,比起涮锅水都强不了多少。 老板娘讨了个没趣,自顾自的嗔笑一声,扭着腰肢款款走回柜台。 胡人的地界乱,民风也彪悍,想在这种地方经营一家客栈,她若没些本事,在此处是扎不了根的,陆垣蛰这种狂傲的青年人她见得多了,仗着有些才干就目中无人,也罢,不在此处惹是生非就好。 几桌在旁边吃饭的客人也偷眼打量着他,陆垣蛰不客气,一一回视。 独属于少年身上的锋芒丝毫不加掩饰,以能灼人的温度在店内散开,出门在外行走,大部分人讲究和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他相反,先摆出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麻烦事就自动远离了。 夜里陆垣蛰的灯亮了半宿,近侍阿七去问老板娘要了退热的草药,那味道极苦,饮下后本该即刻睡觉,梦中发一身汗,一早就好。 可那约定好的线人迟迟未到,陆垣蛰只好守着一张煤油灯枯等。 这房间有一扇大窗户,视野极好,若是夏季凉风吹入,不仅凉爽还可见满天繁星闪闪,可惜现在天寒,窗被封上了。 一丝丝寒风钻过狭窄的缝隙,灌入本就寒意袭人的房内。 面前的油灯火苗被风吹得左右摇摆,陆垣蛰在灯下提笔写信,因脑中还昏沉的厉害,笔下的字迹也变得扭曲,他越看越是不满意,匆匆的结了尾。 晚膳之时陆垣蛰只吃了几口,坐在桌旁时觉得腹中空空,想起路上买了一块牦牛肉干,便取出来边吃边等线人前来。 忽而想起手中的肉是胡人的特产,公主不一定尝过,一时间来了兴致,取出一张黄纸来,将肉干掰碎了包好,一起塞入了信中。 陆垣蛰知道颜若栩一直向往着塞外的人物与风俗,现在她没办法亲自来看,送些特产与她,想必公主也能开心些。 也不知道颜若栩知晓了陆垣蛰的想法,是该哭还是该笑,她向往的塞外风光是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策马驰骋,是在点点星光下载舞高歌,断不是这干巴巴的“木头”。 颜若栩将那“木头”收好没一会,郑昊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道:“禀公主,窦老夫人今日进京了。” 听了这话颜若栩惊了惊,早知道姨奶恨极了萧氏,只是没想到动作这样迅速。 “为的什么事?” 颜若栩来了兴致,屏退左右之后对郑昊道。 “先是入宫去陛下寝殿探视了,后出宫去了大理寺,前几个月窦老夫人府上有人和萧府中五爷的庶子闹了矛盾,被活活打死了,后来只赔了五百两银子了事,窦老夫人气不过,亲自到大理寺告状去了。” 听了郑昊的话,颜若栩忍不住笑起来,姨奶那样恬静过日子的人,府邸上怎么会留惹事生非的人,只怕萧五爷庶子打死人是真,死的却不是姨奶府中之人,她是寻了一个由头,败萧氏好感来了。 窦老夫人出面,这桩案子自然不算小案,大理寺那帮人定会递折子上去,现在父皇将国事交给皇兄处理,此事如何,就要看皇兄的意思了。 颜若栩没有说话,想了想,只怕皇兄不会轻饶了那萧五爷的儿子。 皇兄娶了萧家的女儿为太子妃,在世人眼中本就和萧氏亲厚,若在这件事情上偏袒了萧家人,世人定会对此笃信不疑,同时也会认定太子无勇,只会任凭姓萧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