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羡的传言,表现地对温羡似有情意,正是要母后相信她心中已经另有他人,如此,母后才肯带着精心妆扮的她,离开皇宫,来到已经成家的明郎表哥这里,考察考察心中的女婿备选——那温羡的人品性情,母后此刻有意发难,既是在试温羡,也是在试她,是否真对温羡,心存情意。 做戏做足,容华公主看了眼地上跪着求情的年轻男子,牵着母后的衣袖,软语撒娇道:“若是身体染疾、神智清醒的病人,有意冒犯皇兄,那自然要严惩,可温学士的父亲,患的是呆症,他神智不清,连亲生儿子都不认得,不是有意要冒犯皇兄的,只是胡言乱语的无心之过,若这样也要严惩,传出去,臣民们定会觉得皇兄太过严苛,有损皇兄英名。” 她说罢朝皇兄嗔道:“皇兄方才还说什么长辈晚辈,哪有长辈说错了一句话,晚辈就要严惩长辈的道理?!” 皇帝自然不信容华中意温蘅,他看向母后,见母后也朝他看了过来,虽然还强行冷着脸,但眸中笑意已然悄悄浮起,显然是真以为容华是在为温羡说情,遂只能帮母后“搭台阶”道:“嘉仪说的有理,母后只当是为儿臣声名着想,就宽恕了温先生这一回吧。” 皇后亦帮着“搭台阶”,在旁跟着笑劝,太后在儿子、女儿、儿媳三人的劝语中,“终于”缓和了神色,抬手命温羡起身,沈湛也笑着扶妻子站起。 皇帝站在太后身旁,看她挽着明郎的手起身后,夫妻二人的手,就一直挽在一处,没有松开,心里头像是有只蜜蜂在乱飞乱扎,正絮絮麻麻的,忽听母后柔声唤他,忙回过神,侧首看去,对上母后的眼神,一怔后,反应过来,清咳一声,召温羡上前,问起话来。 之前母后私下就已同他议好,到了明郎府中后,他这皇帝,有“任务”在身,要多多问询臣子温羡,从文章到公务,拣上几件要紧朝事,问问他有何良策,好让母后在旁看看温羡如何应答,期间表现地品性风度如何等等。 这厢皇帝遵母后之意,不时问话温羡,那边,沈湛看了看天色,朝太后拱手道:“太后娘娘,请容内子暂退……” 太后问道:“去哪里呢?在这坐着,一块说说话吧,楚国夫人久不入宫,哀家有许久没看见她了,怎么才刚见了一会儿,就要躲起来呢?” 沈湛笑道:“内子之前风寒侵体,生怕病气冲撞了娘娘凤体,故而许久没有入宫向娘娘请安,今日娘娘凤驾来此,内子想亲自做几道青州菜肴,给太后娘娘赔罪。” 太后听了,十分惊喜,“那今儿个这除夕夜宴,哀家就专等着尝尝楚国夫人的手艺了。” 皇帝在旁瞧着,觉得母后要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暗暗为她捏了把汗。 温蘅不知圣上正为她担心,更不知他担的是哪门子的心,她朝太后娘娘屈膝一福,就要离开此地,往府里厨房去。 沈湛原本搀扶着温父,让妻子放心去厨房做菜,这里有他照顾,可温父一见温蘅离开,人也抱着匣子跟了上去,就是要和女儿在一起,沈湛劝也劝不住。 温蘅遂带着父亲一同去了厨房,让父亲在离灶台不远的一张杌子上坐着,自己一边切菜掌勺,一边不时朝父亲笑笑,温父也就乖乖地抱着匣子坐在杌子上,坐姿板板正正,像是在学堂读书的小孩子。 此次是为太后娘娘奉膳,自然不能再在碗筷上动心思,把太后娘娘给齁到,温蘅心无旁骛地认真烹饪,撒盐的手,真如皇帝希望,十分克制,每道菜将出锅时,都要先舀盛一点,给父亲尝尝看,就像小的时候母亲洗手作羹汤时,她守在一旁,不时被母亲“投食”一样。 府上来了这么几位天下至尊的贵客,家里的厨子尽管已准备了几日,此时还是忙得人仰马翻,锅碗瓢盆叮当作响,一片热火朝天,温蘅在角落的灶台处,将特意为太后娘娘烹调的几道青州菜肴,陆续出锅装盘,命人先端至宴厅,自己回房洗手净面,换了干净衣裳后,再带着父亲,往宴厅去。 其时已经入夜,阖府张灯结彩,长廊悬满琉璃明灯,耀如白日,温蘅扶着父亲,慢慢走到设宴的澄心阁前,见华阳大长公主已经到了,正坐在屏风前,陪着太后娘娘说话,搀着父亲手臂的手,不由微微一紧,垂目走了进去。 她甫一入内,欢声笑语的宴厅,立即安静了下来,温蘅承载着满室人的目光,暗看了眼忐忑不安的明郎,朝华阳大长公主微微一福,低声道:“……婆母……” 沈湛立朝母亲看去,见母亲华阳大长公主,随即起身上前,虚挽着妻子的手臂,神情温和地令她起身,“不必多礼。” 室内微凝的气氛,如冰融化,沈湛也悄悄松了口气,询问了太后与圣上的意思后,吩咐上菜开宴。 因为太后娘娘说这是家宴,所以沈湛吩咐仆从不设尊卑分明的正经宴席,而是用了一张家常的紫檀圆桌,以太后与圣上为尊,九人围坐在膳桌旁,倒真像是寻常人家的一大家子。 沈湛亲自斟酒,请太后用膳,太后扫看了眼满桌佳肴,目光落在青州名菜——虾子冬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