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面前道:“这宅子地契予你,你愿意在此长住也好,变卖离开也好,皆随你处置,这些金银,供你日后生活之用,往后我不会再来这儿了。” 珠璎不但没有收下金银,反吩咐婵儿另拿了一匣金银过来,柔声对沈湛道:“奴家身在倚红楼多年,略有积蓄,虽无力自赎己身,但尚可买下这座宅邸,自遇侯爷以来,奴家承蒙侯爷关照,本已无以为报,不敢再受侯爷恩惠,请侯爷允许奴家自买此宅。” 沈湛沉默须臾,望向那盆小小的碧绿莲叶道:“这宅子是你自己买下的,这金银我已收了,只再还你,作为去岁离京前,我托你照顾莲花的报酬。” 珠璎原想说,举手之劳,怎敢受如此丰厚报酬,但转念又想,这未开的莲花,在侯爷心中,无与伦比,千金万金亦不可与之等值,何况面前这区区一匣金银,遂也不再就此多说什么,只顺着侯爷的目光,望向那几片新绿的田田碧叶道:“用莲藕繁殖莲花,一两年即可见莲花盛开,但用莲子,就得至少三四年了。” 她微一顿,又道:“等待的时间,虽稍稍长远了些,但总有一日,花会开的。” 珠璎望向侯爷道:“皇后娘娘薨逝那日,奴家曾有幸在侯府门前见过皇后娘娘一面,娘娘托奴家带句话给侯爷,娘娘说:虽无再少之时,花有重开之日。” 侯爷闻言,凝望新荷静伫良久,直到天明走时,仍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带走了那尚未开过的莲花,身影渐远,隐消在愈来愈亮的初夏晨光中。 一夜雨后,空气沁凉,鸟雀清啼唤得天色大亮,也唤醒了摇床中七八个月大的孩子,他在这初夏清晨,睁开圆溜溜一双眼,微动着圆滚滚的小身体,“咿咿呀呀”地宣告天下,他醒了,他饿了,该抱抱他、喂喂他啦! 晨起的太后,将晗儿抱在怀中,看他醒了也不哭也不闹,乖乖地窝在她的怀里,安安静静地望着她,同她这个祖母还是很亲的,欢喜地轻亲了亲他的小脸颊,陪他玩了一会会儿后,让乳母抱去喂奶,自梳洗更衣毕,吩咐人去唤阿蘅他们,一同来千秋殿用早膳。 正吩咐着呢,即有侍女来报,圣上与贵妃娘娘,来向太后娘娘请安,太后闻言心中暗笑,知道这对为人爹娘的,一夜未见孩子就想得紧,故而一大早就巴巴地赶过来了,笑让他们快些进来。 太后原以为阿蘅昨夜无需起来照顾孩子,可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精神应好得很,可等见到阿蘅,亲眼看去,却见阿蘅眉眼间疲惫之色难掩,像是熬了大半夜没能睡好,微愣了愣后,瞥向她身旁同样有点精神恹恹的皇帝,心里头明白过来。 坐等乳母抱了孩子过来,皇帝原要同温蘅一起上前逗看晗儿,却被母后伸手拉住,他不解地望向母后,见母后看他的眼神冷冷的,心里头又是不解又是有点发凉,小心翼翼问道:“母后,怎么了?” 母后却不告诉他怎么了,只是含怒瞪他,低声冷斥,“哀家昨夜特意将晗儿留下,让你好好照顾阿蘅,让她睡个安稳觉,是让你这么照顾的吗?!!” 皇帝茫然不解,“儿臣……儿臣……” 他还没“儿臣”个所以然来,就被母后抄起手边的玉如意抽了两下,边被抽还边挨骂,“畜牲!你个畜牲你!!” 抽骂完后的母后,似气到懒得多看他一眼,径走到阿蘅身边看晗儿去了,独留挨打又挨骂的皇帝,站在原地一头雾水,不知这打从何来、骂从何来? 他茫茫然地用完早膳,向母后请退回承明殿处理朝务,母后似还在气头中,懒怠多看他一眼,只与阿蘅和晗儿说话,皇帝默默闭了嘴离开,见同用早膳的嘉仪,又如昨夜一般,默默跟在他后头走,停住脚步对她道:“皇兄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事让皇兄好好想想,回去吧,多陪陪母后,多在母后面前替皇兄说说好话。” 之前皇兄还是一口回绝,说“没得商量”,现下已肯“好好想想”了,虽然还没得到她最想要的答复,但容华公主已然高兴起来,为在皇兄面前留个好印象,让皇兄最终做出她想要的决定,顺从皇兄的话,不再像游魂野鬼一样默默跟走皇兄,乖乖地转身,回千秋殿去了。 关于嘉仪和温羡的所谓婚约,皇帝早就心中有底,之前之所以一直帮着维持这婚约,也是为保温羡身份,好让他直入刑部,快速晋升,调查定国公府谋逆一案,如今诸事澄定,这婚约也可解了,只是皇帝担心,这婚约一解,嘉仪就会像脱缰的野马,又往明郎那儿奔去了,明郎心中无她,只把她当作小妹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