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庚敖留于堂,答谢众宾。 …… 这趟漫长的出嫁之旅,从她离开洛邑那日算起,前后竟延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今日终于到了终点,大礼方才亦顺利完成,阿玄仿佛终于打完了一场大仗,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她身处的这间内室,堂高而内深,尽管今夜,此处已经重新装饰,室内摆设、帐幔、寝具,全部焕然一新,但她并不陌生。 此处便是穆宫王寝,她从前来过这地方。 想到很快,她便要以新的身份和那个男子单独相对了,一些旧事浮出脑海,她原本渐渐已松弛了下去的精神,忽又有些绷了起来。 春让她坐于镜台前,她顺从了,任她帮自己卸去了妆容,又拆下用以固定发型的沉甸甸的镶玉金笄。 随着金笄一根根地被抽出,长发随之散落,披拂在她双肩,镜中那张娇美的小脸,倍添几分慵色,愈发动人。 春又取了一只玳瑁梳,为阿玄梳理着略微凌乱的长发。 王姬发丰而美,烛火映照之下,宛若青缎,握于掌心,既柔且凉,没有人不会喜爱。 阿玄拿过她手中梳,转头道:“你去歇歇吧,我无事了。”她脸上带着浅笑。 春道:“我不累。” 她改而为阿玄轻轻揉捏肩背,助她放松。 阿玄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思绪渐渐怔忪,她微微歪着头,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慢慢梳着长发,这时,寝门方向,传来了一阵脚步之声。 脚步声走的矫健而迅疾,仿佛转眼便到了近前。 阿玄蓦然回头,看见寝门之侧的那道帐幔被人掀起,一个高大人影随之转入,庚敖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来的比阿玄预想的要早,令她有些猝不及防。 他停在了那里,两道目光却笔直投向镜前的阿玄,目光闪闪发亮。 阿玄心跳顿时加快,肩背发僵,执梳的手,也停在了胸前。 春看了阿玄一眼,俯到她耳畔,用只有她才能听的到的耳语道了一声:“穆侯甚是爱汝,王姬放松便是。” 她说完起身,向庚敖行了一礼,旋即退了出去。 …… 内寝里静的仿佛只剩下了阿玄的心跳之声。 春出去片刻后,她在他那种丝毫不加掩饰其间灼热的目光的逼视之下,脸庞慢慢地涨红,终于回过了神,要站起来,身子才微微一动,庚敖几步便到了她近前,伸手按在她的肩上,轻轻一压,阿玄腿一软,便又坐了回去。 他拿走了那只被她紧紧捏着如同救命稻草的玳瑁梳,随手搁于镜前,俯视着她,柔声问道:“可饥饿?要吃什么,孤可喂你。” 做这些,说这话时,他双眸始终落在她的脸上,不曾有半分的挪移。 阿玄顿时羞的满面通红,急忙摇头。 庚敖一笑,端了玉几之上预先倒了甜酒的一双玉卺,回到她的面前,和她相对跪坐。 “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他一本正经地诵,将其中一只送至她的面前。 在他含笑的目光注视之下,阿玄硬着头皮接过,送到嘴边,却不想喝的急促了,竟呛了一口,顿时咳嗽起来,还未来得及下咽的酒液,一下喷到了他的衣襟之上,有几点仿似还沾到了他的脖颈上。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