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看地入神,却不想,那沉寂的眼突地睁开,直直地同容七对上眼。 目光对于容七而言却是陌生的,冷冽而寒寂。 在其中,汹涌翻腾的热浪却不甘寂寞地喧嚣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与温度融合,化成一只苍茫野兽,好似要将她连皮带骨吞噬,一点渣渣也不留。 “咦?”她吓了一跳,啪地一声,赶紧双手合十捧住小孩俊脸。 再睁眼,面前是小孩带了疑惑与委屈的模样,容阿呆慢慢眨了眼,道:“七七?” 果然,方才是她眼花了。 容七松一口气,移开手,只见小孩左右两边脸上都印上了鲜明的手掌印,再对上他疑惑目光后,容七吐了口气,义正言辞正气凛然: “乖,听话,以后想睡的话就躺着,方才我瞧着你可要魔障了....” 容阿呆又不说话了,默默低着头若有所思。 容七心想人家睡觉睡地好好地,这下叫她无故打了两巴掌,新鲜出炉的巴掌印还挂在脸上滚烫烫,纵使是容阿呆这等傻孩子,怕也是要置气的。 容七那厚比城墙的心突然冒出了些许愧疚。 虽只是小小一点,但也足够她关切地抚上小孩如墨青丝,问一句:“怎么了?难道是同我置气了?” 回答她的,是容阿呆突然倒在她膝盖上的轻微声响。 他仰面看她,突然痴痴一笑,随即合上双眼做了要补觉的打算。 感情方才那短暂的沉默,是小孩在思考怎么睡才能更舒服。 容七啼笑皆非,为自己方才脑子里那些胡乱想法羞愧,这时容阿呆又睁开眼瞧一眼她,好似在浅浅的试探—— 容七又笑一声,捏捏他软软脸蛋,将容阿呆脑袋移到了让两人都舒服的角度上,语气鲜有的柔和: “睡吧,到了我便叫你。” 而这一睡,又是小半个时辰,直到原本一直走在外头的绿荷掀了轿帘进来说了句;“小姐,下车了。” 在瞧见马车里两人亲密姿态后,绿荷脸突地一变,趁着容七揉眼迷迷糊糊间,有意加大了音量又道: “昨夜下了大雨,这段上山的路变得軟滑难走,莺姨便提议余下的路亲自走上山去,以免路上横生事端,您看,是不是该下车了?” 最后一句话的咬字,在容七听来格外的重。 她以手抵唇:“嘘。” 膝盖上,容阿呆面容安详睡地正甜。 绿荷噤声,瞧着容七小心地将容阿呆脑袋移到一边,复而朝着她小声说了句: “下车。” 她最后瞧一眼睡地正好的容阿呆,犹犹豫豫半响,还是随了容七步子走到前头去。 兰莺与容宝金早已下了车,正在为了祭拜兰雅之事做准备。 原来他们马车所停之处,恰好离兰雅坟墓不远。 以往他们上报喜山,总是先去了庙里烧香拜佛,再说祭拜之事,但眼下因着山路湿滑泥泞,马车无法通行,兰莺思虑半响,故决定将拜祭之事提前,也算提前让胞姐听了这则好消息。 见容七过来了,她将手里燃香交给她,只说叫她好好顾着。 三人挥别了一众丫鬟家丁,便沿着另外一条路上了山去,行不过刻钟,已经瞧见不远处三尺高黄土。 坟前一墓碑高高立,上书: 爱妻兰雅之墓,永存。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