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看完了,伸个懒腰,将书卷放回原位,又重新整理了一下书籍排放的次序——他素来喜欢齐整,不容许一丝一毫的位置偏差,发觉哪本书高度不对称了,势必要找到和这本高度相同的另一本,两本对齐放在位置相同的两侧才罢休。他如是整理完毕,仰头总体检阅一番,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他伸出手,修长剔莹的指尖往顶层一抹,拿到眼前看,一尘不染。他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心念一动,立刻双手捧下顶层的那个木盒—— 盒子拿起来,却是反向倒扣着,几十张避火图仍然在书柜上凌乱堆着,盒子的顶盖却不翼而飞了。 “……”盖儿呢? 他蓦然地回头看向顾柔。小姑娘贼头贼脑地缩成一堆,还趴在那卷摊得跟裹脚布一样长的《韩非子》上面。 他轻咳一声,走过去抚她后背,蔼声道:“卿卿,你读书这般久,也该累了。” 顾柔摇头:“不累,不累,学海无涯,如沐甘霖呀。” 他嘴角一抽,绷住面孔,蔼然微笑道:“真看不出卿卿这般好学,本座倒是捡着宝了,家里出个女大贤。” 大贤谈不上吧……能做个淑女就不错了。顾柔心虚惭愧,不晓得怎么答话,又听他道:“大贤也是人,过午也要进食不是,这学海无涯也不必急于一时,来,咱们用饭去,大贤请。” 顾柔还没来得及礼貌推辞,就教他搂着腰拉起,手肘子一滑,《韩非子》堪堪要落地—— 顾柔大惊失色,慌忙用力一挣:“不去不去,这还没饿呢!”拼命扑在那卷竹简上护住,这辈子从来没有爱书爱到这般感天动地的程度,怕是韩非子九泉之下见了也要哭出泪来。 哪晓得她这一扑过于慌张,声势颇大,竟然一下子将竹简推了出去,撞翻宝珠点燃的油灯,灯倒了,火苗瞬间蔓延,一下子咬住了书简,顿时烧着,噬于火中。 顾柔彻底慌了——天啊,她都干了些甚么?急忙脱下外衣用力摔打,将火苗扑灭。 然后,慢慢地回过头来,朝他瞧上一眼,脸上的表情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狼狈万状。 国师凤眸斜睨,盯着顾柔,饶是他见识广,但这等场面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一时半会也不晓得该说甚么好。突然,他又想起什么,脸色微变,过去把桌上那摊泛着焦糊味的书简拨开,只见下面的避火图已经烧出两个黑黢黢的大窟窿——刚好烧穿画中人交股的关键部位,只能瞧见男女搂在一团,看不出具体动作,倒是自动和谐了一把。 “……”帛画本身便是极易燃的材料,遇到火比竹片烧得更快些。 顾柔好想死一死:“大宗师……” 他愕然一瞬,这下可麻烦……不好跟老钱交待。 半响,他拖过椅子,坐下来,长出一口气,自下而上斜睨着她揶揄道:“真是学海无涯啊,大贤涉猎颇广。” 呜……她也顾不得要面子,反正已经丢光了,拨弄着手指,厚着脸皮强自镇定道:“那个,我刚好捡到的,我也不晓得……就,就……”实在是编不下去,杵在那里干瞪眼。 还扯淡呢?他又好气又好笑,将她往怀里一拉,横着放倒,使得她脸朝地下地趴在自己双腿上,大手一挥,拍在她撅高的小圆臀上: “读书是吧,撒谎是吧,脑筋里装的都是甚么,还敢搬出韩非子来挡驾?” 顾柔脑子嗡地一响——他居然打她的屁股! 她没脸见人了! 她登时猛烈挣扎起来,可是他死死按住,就是不让:“本座今日便代表韩非子,教训你。” 她拼命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啪地又是挨了一下。她傻眼了,四肢乱抓乱蹬,就是脱不了身。 他啪啪啪地又给她揍了四五下,每一下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忽见她不挣扎了,心道奇怪,将之翻过来一瞧,只见她仰面朝天,眼泪流了满脸,顿时住了手:“这,怎么还哭上了,真哭了?疼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