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的顾柔和田秀才都看呆了。田秀才读书不少,也爱看戏,不过哪一本戏文都比不上今天亲眼所见刺激精彩,不由得松开手,朝顾柔动动嘴巴,用口型声情并茂地道,大戏,年度大戏呀! 哪知道顾柔双颊涨得通红,噗嗤一声喷了气。 田秀才五雷轰顶,真想就地把顾柔给处决算了——平时看起来挺靠谱的一个姑子,怎么今天一直犯毛病呢? 不幸的事情接踵而至,那一头,已经传来沉稳快捷的脚步声。顾柔和田秀才一抬头一眨眼的工夫,冷山已经站在跟前,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俯视草丛里蹲着的两人: “你们二人在此作甚,来幽会?”淡淡的神情里透着一抹讥诮。 顾柔和田秀才晴天霹雳,顿时互相嫌弃地看了一眼——你才来幽会,你全家来幽会! 不过这话当着冷山面可说不得,顾柔抹了一把冷汗站起来,双腿早已蹲得发软,只听边上田秀才嘴快地解释道:“她来大解,我刚好路过,我俩啥也没听见、没看着。”说完了还指着草堆里不远处刚刚那一泡秽物,以示证据确凿,自己相当清白。 顾柔被田秀才的倒打一耙气得发昏,但冷山面前,她不敢造次,只得低着头,心中已将田秀才一小段一小段地切成五百段抛出去喂狗。“……冷司马,我等不是故意要听到的。” 冷山却未有甚反应,他只是屈起两根修长粗粝的手指,遮住了鼻子。 这会儿那股臭味从田秀才裤裆里飘来,也让人感觉是从顾柔身上飘出来的了。这便是所谓的三人放屁找不着凶手的千古冤案,顾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冷山道:“你们二人随我来。” 冷山把他们带到河边,正当顾柔都有点怀疑冷山是不是想要把他二人灭口的时候,冷山面向田秀才,道:“田瓜皮,听说你会背《六韬》《三略》?” 顾柔一下子扭头看着田秀才。 田秀才的脸登时窘得像个熟柿子,还不忘谦虚:“略知一二。” “你背《豹韬》给我听。” 田秀才忙不住地点头,如是背了一遍。 冷山:“周汤说你通读兵法,我再考考你。” 田秀才迟疑。 冷山:“怎么,不敢,浪得虚名?” 田秀才鼓起勇气,狗胆包天地道:“冷司马,倘若属下都答上来了,您能否借我一条裤衩穿?” “可以。” 冷山又抽了几篇兵法考他,田秀才均回答得头头是道。顾柔在一边听,她是最近才开始看一些兵法,他们说起的这些书,有的她看过,有的没看过,都不甚懂,一下子跟不上两人的节奏。 冷山又问:“三元二十八宿你认识多少。” 田秀才:“属下不才,那图我会画。” 冷山浓眉一挑,似是质疑。田秀才忙道:“冷司马若不信,这就画给您看,只是须耗费时辰。” “不用,”冷山阻止,“招你入营之人是周汤,他举荐你,说你博闻广记,杂学丰富,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谢冷司马夸奖,属下愧不敢当。” 冷山抱臂沉吟,片刻,他道:“田瓜皮,从明日起,我会教你观星立表,推算时辰和观察天气,你可愿意学?” 田秀才一怔,瞬间大喜过望,拱手拜道:“属下愿意。” 顾柔在一边满是羡慕,瞧了瞧田秀才的满面春风,又眼巴巴地望了望冷山。 可惜冷山压根看不见她,像是自动把她忽略了。他转身离开,和她擦肩而过。 顾柔失望极了——她也想学那些什么观星呀,看天象呀,那些漂亮威风的本事! 背后顺风传来他冷冽的声音:“一口气都憋不住,当个屁的兵。” 顾柔一窒,回头看向冷山的背影,他已经走远了。 ——方才顾柔忍不住出声,正是因为她憋气的本事不行,也正是因为憋气不行,所以水性才不好。刚刚那一下被田秀才逗乐,她便瞬间撑不住发声了。 顾柔气得紧紧咬住唇,瞪着冷山的背影在夜色中转化为一个小点儿,不就是憋气吗,她会练好的! 田秀才那喜不自胜的欢欣和顾柔的失落形成了惨烈对比,田秀才记着刚刚弄脏裤衩那点仇,故意对她炫耀:“你晓得什么是立表么,要用圭臬,要根据太阳的方向去判定时辰……” “走开!”顾柔懒得理他,小人得志,呸,“田瓜皮。”扭头便走。 田秀才一口老血险些吐出——他这么久以来都让大家伙喊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