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做得,十个人的活也做得……”顾柔趴在枕头上这般嚷着,脸骤然红了,觉得自个荒唐无稽,忙转开了话题,撒娇警告兼威胁“你不许凑那甚么三个四个伴!” 他俯下脸来,咬住她的耳朵:“我不凑,我就欺负你一个。”声音愈发温柔,将锦被一扯,蒙住了两人。被窝里立刻传来顾柔一声尖叫:“……流氓!”片刻化作呜呜咽咽之声,荡了开去。 行辕那头,天光将明,几个尉官踏着晨曦归来。 昨夜这些将校们在官邸大殿彻夜狂欢,喝了个通宵,这会儿是回来歇息补觉的。冷山也在其中,他平素并不贪杯,几乎滴酒不沾,而昨夜却喝得不少。 可惜,他天生是个海量,很难将自己喝醉,这会依旧耳聪目明,跟边上东倒西歪的卓雄和庞成他们截然不同,他还是行姿挺拔,时刻保持着一个军官的样子。 只是耳朵太灵了也有坏处,经过国师的院落时,他听见一丝轻微的呢喃声顺风传来,呜呜咽咽,似婴儿夜啼,又似美人哭泣——那边房里头,顾柔正蜷在国师怀中,像是个肉靶子被一箭箭钻射着心。 冷山装作听不见,快步走开,但是这声音,却是萦绕在他脑中,始终挥散不去。 身边的薛氏兄弟喝得烂醉如泥,正并排立在墙角撒尿,一边议论自家表妹顾柔,薛建道: “不过就是个大宗师的姘妇罢了,早晚要扔,放心阿弟,她还不至于能威胁到咱们薛家。” 薛唐愤愤道:“贱人,不知廉耻……如今咱们先避其锋芒,待有朝一日她失宠,非把她……非把她……哎唷!”裤子一抖,偏了方向。急得薛建大喊:“你尿我干啥!”“风向偏了,风向。” 暗处,冷山早已攥紧了双拳,他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要冲上去揍这两个在官邸随地乱尿的家伙一顿,当然,并非为了这两泡尿。 只是他听见他们那样议论顾柔,他们是她的表兄,竟然口下毫无一丝顾忌留情,甚至还不如白鸟营的一个普通士兵足够了解她——倘若他们足够了解,他们绝不配那样说。尤其是“姘妇”那两字,真真是种恶毒的羞辱,他希望这话永远别让顾柔听见。 然而,将耳朵堵住,不去听这些污言秽语,却并不能阻止她的命运向下沉没——她注定只能是那个男人临时休憩的一个驿站。 不知为什么,这会儿,他的酒意上来了,风吹着太阳穴,心竟然有一丝痛。 131|文|学2.4 142 翌日清晨,国师被传令士兵叫起, 有急事回到官邸和石锡相商。顾柔便独自回白鸟营。 白鸟营的士兵被安排在官邸南面的一处兵舍内, 后方乃是军医的行馆。那行馆和兵舍共用一条道路, 顾柔才走上去,便看见来来往往不少背着药箱的郎中往里赶。 最近战事频繁, 朝廷军和云南军在益州、牂牁两郡的边界频频发生交战, 伤者众多。于是代太守毛繁在城内新颁布了招募军医的告示, 不论是当地郎中还是外地游方大夫, 只要通过考核便可成为正式的军医, 一旦录用, 待遇一切从优, 这些人便是揭榜过来应试的。 突然, 后头来了两队民夫,抬着竹制担架, 前头两个开路的士兵疾声嚷着:“让开, 让开!”身上皆穿白鸟营的鹰服。 顾柔心里一惊,退到路旁, 瞧见那担架从面前过去,上面的人被盖着脸,虽然看不出血迹伤痕,身体却一动不动,不晓得是营里的哪位弟兄。 她目送那路人过去,心思沉重了几分,才慢慢走回白鸟营。 兵舍成四合院落构造,中间一片空地被搭起了临时的演武台,这会儿,冷山、阿至罗和田秀才三人正站在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 田秀才头一个道:“我怎么记得昨个拼酒,分明是阿军侯您输了,这该你洗。” 阿至罗黑脸一黑:“喝的时候可没下赌注。” 田秀才拍着大腿道:“那不就是了!喝的时候没说输了的人要给赢了的人洗衣裳。”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