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花木葳蕤,温香浮动,拢住女子柔声缓叙的话语,与男子不时响起的清冽声线。 长公主缓声对裴时行讲诉了方才遇到周颐一事。 “所以,殿下觉得周旭该死,却也觉得周大人可怜。” 裴时行听罢长公主心事,简洁地道出元承晚心中纠结处。 “但是,”他一双明眸清且锐,“纵然如此,你也并不认同周大人为周旭任官的行事。” 元承晚颔首。 裴时行墨眉轻蹙,沉默片刻。 周旭为人跋扈骄佞,素来同京中纨绔混在一处。 及至入营听训也毫无长进,反将整个北所都搅得乌烟瘴气。 长秋宫一事,他胆敢于禁中收买下药,本就是触怒皇帝的死罪。 又兼自己多番搜集查证过后奏上去的东西,里头证据确凿,周旭曾因逼.奸不成便纵马踏死女子。 种种罪状加诸于他一身,周旭实则该死千百遍。 若非那件事牵扯到她,不便张扬,这种渣滓绝无可能被做成意外坠马而死。 或许就连周氏阖门上下亦有大祸。 可这些事情,裴时行不愿在此刻说与她听。 她心性纯白,剔透若新雪,眼下正感念周颐年衰,又兼师长旧谊。 他在此刻同她诉周旭的罪状,长公主或许并不能意识到周颐的罪又在何处。 裴时行决定换一种更为迂回且温和的方式。 “殿下可知如何观人?” 他忽然启口,抛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古人讲观人相面之术,当自神骨精气等七处同观,方可知其命察其运。 “此道固然有理,可臣以为,观人不止在面。 他抬眸凝住她,眼瞳深邃又专注。 见长公主目色询问,他轻笑,缓声以例为她释难: “若观面。殿下肌面白净,肤若无瑕凝脂。此一处,便知殿下出身不凡,不必受耕劳日晒之苦。” 他目光下移一寸,落在她皙白额间: “眉心平顺,中距合宜,娥眉深弯舒展,毫不粗乱。 “说明殿下为人温和,且顺遂无忧,不必时时颦蹙。” “两颊娇红,殿下气血旺盛、经络通畅,凤体康健。” 对面的长公主在他的目光下几分不自在。 却听裴时行继续道: “齿白牙齐,无龋。说明殿下幼时便习性良好,受人照料得当。” 话到这里,男人故意顿了一顿。 观人不止观面,元承晚以为他还要继续望下去,挑眉反制道: “你观本宫做什么,卿家何不说说你自己。” “臣同殿下一样。” 如何一样? 长公主并不相信。 裴时行却扬眉一笑:“殿下极美,臣同殿下一样。” “莫非殿下不觉?” 玉面朱唇的年轻郎君话音清冽又悠长,被晴窗日华映照出高挺英隽的眉宇,竟有几分风流意味。 而这风流亦是亲而不狎,恍若天边自在流云。 元承晚难得见他如此模样,故意道:“是呀,本宫知你最好看了。” 裴时行不知脸羞,大大方方受下这一赞,拱手谢礼道:“多谢殿下赏识厚爱。” 他默默笑了一下,而后探出宽大手掌。 掌心温暖又干燥。 “那便不观殿下了。” 裴时行另只手牵了长公主雪腕,轻轻落入他掌中。 “观我。” 他垂眸,认真将指节扣入她指间,慢慢牵引着比他细,亦比他白的女子指腹轻划过自己手掌。 口中话音同掌上动作一般从容,却又充满诱哄意味: “臣指侧这一处茧最厚,乃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