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虽然他碍于皇帝尊严口中不说,但一些事情却能表明他其实对于谦的人品和功劳相当认同。于谦死后,陈汝言继为兵部尚书,不到一年,便因事获罪,结果抄家时抄出了赃款巨万。朱祁镇下令将这些赃款摆在大内廊庑之下,召集众臣观看,还感叹道:“于谦在景泰朝深受重用,死的时候却家贫如洗。陈汝言当兵部尚书不到一年,就有如此多财富,贪的也太多了吧!” 同样是兵部尚书,于谦掌权时间很长,却是“家无余物”,陈汝言掌权时间极短,反而“赃私藉甚”。朱祁镇对杀于谦的懊悔之情也由此可见。 于谦死了以后,蒙古又开始屡屡骚扰明朝北方边境,朱祁镇忧心不已,经常长吁短叹。恭顺侯吴瑾有一天看见,趁机在旁进言道:“使于谦在,当不令寇至此。” 朱祁镇听了,默然无语。此时他内心深处,想必也是波澜起伏,心意难平。皇帝并非不死之躯,亦有七情六欲。对于朱祁镇而言,过去恍如一场梦境—— 宣宗皇帝在立他为太子时目光流露出来的慈爱和期望,先生王振滔滔不绝的教诲与情逾父子的感情;土木堡血肉横飞的厮杀场面;大漠凛冽的寒风,一望无际的衰草;患难与共的袁彬和哈铭,闭城不纳的明军将领;于谦“社稷为重,君为轻”的豪言壮语,南内冷宫的凄凉与寂寞…… 这一切的一切,只给朱祁镇带来更深重的危机感。而今虽然皇位在手,未来却依旧是一片苍茫。也许,担心于谦帮助明景帝复辟,这才是明英宗要杀于谦的真正理由。明人程敏政[1]讲得非常直率:“故窃以为肃愍公之死虽出于石亨,而主于柄臣之心,和于言官之口,裁于法吏之手,不诬也。首罪之祸,则通于天矣。” “肃愍公”是于谦后来的谥号。程敏政认为,真正要杀于谦的其实是明英宗本人,而不是所谓的徐有贞、石亨等进谗构陷。正因为如此,后来诬陷于谦的徐有贞和石亨或败或死,明英宗却始终没有给于谦平反。 除了于谦、王文之外,明景帝亲信宦官舒良、王诚、张永、王勤等人也被杀,内阁大学士陈循、刑部尚书俞士悦、工部尚书江渊被谪戍,内阁大学士萧镃、商辂被削职为民。 王文是明代第一位以二品入阁的大臣,他其实没有做什么遭明英宗衔恨的事,只是明景帝病重后,朝廷内外盛传内阁大学士王文与宦官王诚等人勾结,谋召襄王世子立为太子,几乎达到京城尽人皆知的地步。当时流言并未牵涉进兵部尚书于谦,但明英宗复辟后,谋立襄阳世子成为于谦的最主要罪状,既然于谦必须要死,所以王文已难逃厄运。 内阁大学士陈循,字德遵,号芳洲,泰和人,杨士奇及吏部尚书王直同乡。永乐十三年(1415年)进士第一,授翰林院修撰。洪熙中,进侍讲,宣德中,迁侍讲学士。正统元年(1436年)充经筵官,进翰林学士。正统九年(1444年)入阁,参与机务,迁户部右侍郎兼学士。土木堡之变后,进户部尚书仍兼学士。景泰二年(1451年)二月进少保、户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后累迁太子太傅、户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 陈循曾建议徐有贞改名,夺门之变后,陈氏自以为曾经对徐有贞有恩,而徐氏是帮助英宗复辟的关键人物,在明英宗面前炙手可热,若是能出面帮他斡旋,也许只被免职而已。但徐有贞见利忘义,根本没有替陈循说一句好话。陈循因为是首辅,在明英宗之子朱见深被废太子位时,他没有据理力争,一直受到朝野上下的非议,所以明英宗清算时将他罪加一等。除了被贬充军到铁岭外,还受廷杖一百。 刑部尚书俞士悦,字士潮,长洲[2]人,与名匠蒯祥同乡。永乐十三年(1415年)进士,擢监察御史。正统中历官浙江参政,多次抗倭获捷,迁大理卿。土木堡之变后,以右副都御史留守京师,守德胜、安定二门。事平,迁刑部尚书。他是守卫京师的有功之臣,与于谦私交极好,也因此逃不过清算。 关于俞士悦,还有个著名的笑话。当时于谦为兵部尚书,古代雅称此官职为“大司马”;俞士悦为刑部尚书,雅称为“大司寇”。有一次,兵部和刑部的官员聚在一起聊天。刑部侍郎同兵部侍郎开玩笑说:“于公是大司马,您不就成了少司驴了吗?”兵部侍郎立即反唇相讥道:“俞公为大司寇,您就是少司贼了!”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