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涴脚下顿了片刻,继续往前走。 等她回到院子里,何岸站在院子里正低头看着地砖,不知在想什么。 看到何涴,第一句话就是:“我来向长姐要回二姐的字帖。” 何涴忍不住回想起刚刚何繁那句话。她觉得自己和何繁在这个世界似乎颠倒了身份,轮到自己费尽心思地去陷害。 她让茯苓去把字帖取出来。 这段空当里,何岸一直沉默着。偏头看院子里一棵柳树,看上面一条条的柳枝垂着指向地面。 他觉得自己的心绪也像这树柳条,杂乱纠缠。 何涴把茯苓取来的字帖放进他手里,他突然用力一握,字帖在他手里扭曲变形。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南阳侯府的老夫人带来那字并非二姐所写,对不对?” 除了何岸,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知道何涴临摹字迹方面的长处。她能将别人的字迹临摹得真假难辨,还是上辈子在南阳候府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一笔一划磨出来的。 他能知道这些,是因为当初是他为何涴收拾了遗物,又替她安顿好贴身侍女。 他想既然自己能重生,或许有别人也可以。这一回只是出言试探,没想到何涴并不想隐瞒他。 何涴心里,她和何岸应当能彼此理解。毕竟何岸自昏迷中醒来,就十分抵触何繁。 想来他一定是知道了何繁曾出手害她。 所以何涴没有急着解释,反倒因为印证猜测而露出恍然的笑来,她打发茯苓去关院门,领着何岸走进屋里。然后才轻声说:“你果然也是重生的。” 她继续说:“那你也应当知道,我上一辈子被她害得有多惨。”她语气很平静,听在何岸耳朵里异常陌生。 何涴自重活一世起,就强行压抑所有阴暗的情绪。现在把话挑明,她终于可以说出心底的话来:“她嫁去南阳候府,才能解我多年心结,前尘往事才能一笔勾销。” 何岸情绪激动地说:“你明知道!明知道纪岐会死,怎么能故意推她进火坑啊!” “你也知道那是火坑!那我呢,我在南阳侯府蹉跎青春近十年!她有为我想过吗?”何涴笑起来:“我上辈子的命运,这辈子我要她也尝一尝。” ―― 二皇子府。 刘缜坐在书案后面,书房里跪着个着劲装的男子,面容普通,过目即忘。 他说完刚刚的话有些忐忑,心想何家这位二小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刘缜握着笔的手停了下,继续若无其事地落笔:“这些话都是她说的?” 男子应了句“是”之后,书房里一时无声。许久才响起一声极轻的笑。 男子辨不出喜怒,更把跪着的身子伏低。 刘缜把手中茶盏放再桌上,嗒的一声轻响,然后说:“出去吧。” 他嘴上说着话,目光落在了书案上摆着的一个土陶人像上。 这人像算是那一日玉环的回礼。当时何繁眯眯地拿出一个土陶的人像问他:“像我吗?”说话时眼里都是他,真心真意得不得了。 刘缜心中带着嘲讽,她还真是两张面皮,转换起来也这么自如。自己以为把她玩弄于股掌,原来她也存着利用自己的心。 男人弓着身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才合上门,就听见屋子里有茶盏猛然落地,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第32章 白月光重生10 南阳侯府中,老夫人领着人寻到纪岐院子里。 等迈进院门,正撞见纪岐领着下人放风筝。纸糊的巨大风筝像是一只大鸟,展翅欲飞一样。老夫人走近了看,才发现糊风筝的纸上尽是一句句诗词文章。 纪岐居然把最近先生授课所用的书都给拆了!老夫人一瞬间怒火中烧,抬起来指着纪岐的手都在颤抖,“你还长能耐了?今日敢撕书,明日是不是先生都能被你给撕了?” 纪岐听到了就扬起嘴角笑了笑,并不理会他娘的责问。 他身材挺拔,站得也笔直有力。身上穿了件暗红色的长袍,黑发束在头顶,眉眼带着利落清爽的俊秀,一笑起来尤其折人心肠。 此时微眯着眼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天上看,风筝借力拔高,很快就与房屋高檐相齐了。 见他还是油盐不进的模样,老夫人冷静了一会儿,走到他身边又说:“何将军的二女儿你也是见过的,怎么就不愿意随我去何将军府上呢?” “那二小姐生得美,性子你不也是十分喜欢吗?” 纪岐扯了扯嘴角,继续漫不经心地握着风筝线。半天才说:“娘你别开玩笑了,她生得还没有云娇阁的挽琴姑娘美呢!” 老夫人哪里会不了解他,这时候必定会句句顶着她说,不肯如她的意。就耐着性子劝他:“你如果肯收收心,我何至于这么早就逼你娶亲?你身为南阳府的侯爷,偌大一个侯府,难道你还指望着我替你管一辈子吗?”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