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 “还敢狡辩!”一名黑甲将领怒目而视,“你这阉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外面的将士已经包围了主帅大营,别以为还有谁能来救你!” 长青仍旧立着,脊背笔直,他的视线掠过这些怒目而视的将军,随即闭了闭眼,说他的罪名其实都没错,他明明可以杀了景王,由得京城乱起,保全一身忠义,可他没有,起初是不想死,后来也是因为不想死。 他杀了景王,江开未必能活,南疆一乱,天下必乱,他是必然要死的,而景王活着坐上帝位,哪怕就是反悔想要杀了他,他也有一层底牌,至少能安安稳稳活下去。 到了这个境地,长青才发觉什么功名利禄权势富贵都是假的,他原先在宫里,所见的天地大约一辈子也就那寸皇宫的大小,可等他什么都尝试过了,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一个癫狂的母亲,一个不管他死活的父亲,他的前半生就是个笑话,他的后半生,哪怕是背负天下骂名,他也想为自己活下去,为心爱的人活下去。 “兄长何必与这阉贼废话,割了他的头,给大将军祭旗!”另一个武将拔出了腰间的刀,呸了一口。 长青垂下眸子,看了亲信一眼,亲信立即会意,喝道:“还不快把这些人抓起来!” 亲信话音刚落,主帅大营被掀开,围在外头的将士们一拥而上,把这些西北军将领按在了地上。 领头的那个叫王忠,是留下来的西北军将军里官职最高,最有威望的,此刻被人按在地上捆缚双手,气得脸颊涨红,不住骂道:“反了,都反了!你们……” 长青坐回主帅座椅,凤眼微抬,“带下去吧,莫要折辱。” 厢军头领嘿嘿一笑,连忙应是,他一早就被南军策反了,本想着能为营救景王立一大功,没想到自家主帅第一个撑不住占了这从龙之功,以后他大约还得仰仗这位。 那些西北军将领骂人的声音越来越远,骂得却越来越难听,两名亲信都有些恼怒,自家督公怎么说也是江氏子孙,天潢贵胄,就像景王造反都没人敢当着他的面骂这么难听的话,自家督公再如何,也不是这些人能骂的。 长青不在乎这些,他坐在主帅的座椅上,闭上眼睛向后仰靠,一瞬间仿佛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厢军本就不是打仗的军队,又在一开始就被姬镇的消耗战吓破了胆子,西北军多年历练,战事激烈只会激起他们的血性,厢军却是安逸半生猛遭打击,从上到下就没有愿意继续打仗的,姬镇一走,带走的都是西北军将士,这正让厢军有了想法。 长青也是现在才明白,再迟抓到景王一天,他这个做主帅的大约就要被那些厢军割了脑袋算作送给新主公的投名状,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都结束了,他疲惫地想。 冬雪覆盖了去岁洒在地上的热血,开春时京城换了新君,废了厂卫制,削了内阁,清洗贪官污吏,大赦天下三年,加开恩科,百姓无不感恩戴德。 长青归家的那天正是阳春三月,淡青色的衣裳上沾了许多柳絮,他在巷口牵着马停下脚步,抬头看以前宝儿指给他看过的望仙巷。 慵懒的江南小镇,远离了王城繁华,粗茶淡饭,布衣白裳,长青原以为自己是怕过这种日子的,后来才明白他怕的不过是生死荣辱不由自主,而不是平淡。 背后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长青回过身,怀里猛然扑进了一个身影,紧紧地抱住他,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阿麟上户籍了。” “嗯。” “他挺高兴的。” “嗯。” “爹娘给我寻新人家了。” “嗯?” “我说,我得给一个人披麻戴孝,清明上香,不然来世就没脸见他了。” “我骗你的,我也不知道来世的事情。”低低的声音。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