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吵嘴。三伯娘和大嬢嬢娘家也是亲戚呢,也不见有多亲近。” 陈氏道:“你大嬢嬢和三伯娘虽是亲戚,却是远亲,怎好比较?” 阿萁道:“阿娘,大表兄是个温吞水,阿姊也不是多话人,两个人一道,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的,未免没有滋味。” 陈氏张张嘴,想说结亲结的是两姓,哪里只看未来夫婿如何,想想自己,识相地没有说话。 阿萁又道:“我看大舅母是个心气极高的人,一日两日还不显,长长久久的,齿牙互撞,自有不相合之处。而且,大舅母行事说话都有几分厉害,连口舌利索的二舅母都讨不去便宜,何况阿姊?” 陈氏道:“又说胡话,为人媳自要恭谨柔顺,伏低做小都是在情在理?你阿姊也不是要强的人……” “那卫家岂不更自在?”阿萁毫不留情地驳道,“阿娘一味想着卫家人丁不旺,家业难兴,但小户人家自有清静和美,卫煦也不是个无事可做东游西荡的无用人,阿娘又说家中无长者,人情往来,四时八节都要阿姊操心。一年三百多日,人情来去有几遭?四时八节祭祀摆酒,一次不知二次不熟,三次四次还是不会吗?再者,卫家同村,不过几步路,言语一声,自家还不能帮衬?” “大舅舅家,阿姊哪能万事一抛甩手不管?外婆、大舅母,二舅母都是两重身份,哪个不要孝顺,哪个不要敬着,将来还有妯娌,难道不打交道?一众亲、堂姑叔,哪个不要照顾?对这个好些,那个要怪你偏心,对这个疏忽了,又疑你眼高瞧不见人。” “再往长远里想,将来阿姊有了妯娌,都是儿媳,自有高低比较,阿姊不是争强好胜的。弟妇为人做派不及阿姊还好些,若是强出阿姊,你让阿姊是争还是不争?人心所向,到时阿姊如何自处?” “阿娘扪心自问,那时大舅母定会偏帮阿姊吗?” “外婆和外公,二老年事已高,届时哪有余的精力分与阿姊?家中子孙都未尝操心得过来。” 陈氏听得呆怔,良久才摸了摸阿姊的发鬓:“不知不觉,二娘已懂得好些。” 阿萁道:“阿娘不怪女儿言语过分就好,卫家虽也有不好,所幸两家离得近,听得不好,大不了将阿姊接了家来。” 陈氏露出一个哭似得的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便是一辈子的事,哪有一个不好就能接了家来,是好是坏只得自已受着。” 阿萁笑道:“阿娘,如今和离另行适嫁的不知凡几,挂在歪脖子树上,还能吊死在那?” 陈氏大惊,摇手道:“你哪来得荒唐想法,休离回家如何使得,从一而终方是好女。” 阿萁漫不在乎反问道:“难道为了虚名,就要葬送在狼窝里?” 陈父迂腐之人,教得女儿好妇德,陈氏哪听得这些离经叛道之语,沉下脸道:“你不改了这念头,阿娘真要生气了。” 阿萁笑道:“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口头应了阿娘,心里没有应,说了也是白说。” 陈氏气得柳眉倒竖,左右搜寻,拿起一边的掸子,要打阿萁,斥道:“今日你认了错,阿娘便当没听过你的疯言疯语,不认错,阿娘定要打你。” 阿萁大为吃惊,陈氏教女素来细声细气,极难动怒,今日为着她一句话,竟要动掸子,看又寻了神情也不似假意做样。她既不要愿违心认错,也不愿激得陈氏大怒,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口内道:“阿娘有身孕,气大伤身,当心身子,不好动怒生气,待你生下小弟弟,再来动掸子。”边嚷边一气出了屋,飞奔着出了院门。 陈氏不敢急追,等她拿着掸子到了院子里,阿萁早跑得不见人影,只有施老娘抱着一个篾箩神色不善地瞪着她。陈氏对着施老娘万分心虚,哪还有半分的气焰,趋在施老娘跟着小心陪着笑脸。 阿萁出了家门,看时辰不对,不好去江家消磨,从道边摘了一朵还没开的的婆婆丁拿在手里把玩,揪了一小片淡黄的花瓣用指尖揉捏着。 阿叶择了卫家,又告诉了施老娘,便是定局,陈氏纵有不愿也是无力更改,过个几天,慢慢便会回转,再有她“舍己为人”,只怕心思要转到了她的身上。 “唉!”阿萁想着陈氏的话,真是言语刺心,嫁错人,莫非就要一同烂在泥坑里?三从四德,诸多条框,好女不二嫁云云,听起来好似坑骗。如她大爷爷,只比石佛喘得气,吃得饭,家中大小一应事,都扔给了大嬢嬢,连着田地里的粗活,都不怎么看顾,反正老妻儿孙不会让田地荒着,只要缸中有米,就不会落下他一口饭食。 她漫无目的游荡,一不小心就走到了河畔,看长河弯弯,风过起涟漪,春来无声,不觉间两岸水草渐肥,老柳抽出绿丝,不知名水鸟咕啾一声掠过水面,长喙衔走了一尾游鱼,几只白鹅靠着河岸拨着清水,时不时伸着长脖搜呷草丛中的螺蛳。 阿萁缓缓吐出胸中一口浊气,真是山水如画可寄情,剪去烦愁托东风。从地上找了一块泥土疙瘩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