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都被迟迟赶走了,岳思亭背着身,在一座凉亭里喊:“藏好了吗?” 迟迟回头:“你别偷看。” 岳思亭生气:“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把金玉珠帛放在小马背上,迟迟牵着小马,一起走进了石林。 这回迟迟学聪明了,找到黑雾后,她从小马背着的口袋里翻出一盏琉璃绣球灯,又掏了掏,找出一个火镰。 这样就不怕黑了。 * 地宫里,老树精缩在王座边,忍着不要瑟瑟发抖。 忽然脾气不太好的魔尊,一只脚踩着它的根须以防它逃跑,一只手又抓住它光秃秃的枝桠晃了晃。 “谁让你带人进来的?” 老树精有点委屈:“是迟迟心肝自己走进来的。” 薛惊揪住它头上一片刚刚长出来的绿芽:“心什么?肝什么?她是你哪儿的心?哪儿的肝?” 老树精不敢响了。 薛惊就说:“下次再带进来,我把你树根撅了。” 老树精被人踩住命根,只好屈从于薛惊的淫威:“知、知道了。” 才说完话,薛惊眼神一动。 老树精也察觉到了:“迟迟心……来了。” 大殿门口,又站了一个哭得呜呜叫的小公主。 她站在石阶下,手上挂着一盏没有点着的琉璃灯,另一只手牵着一匹矮矮的小马,小马打了个响鼻,温顺地站在迟迟旁边。 她不会用火镰,最后还是摸黑走出过道。 薛惊:“……”是我自己没有关好门。 他微微抬起脚,老树精明白了,抽出自己的根须,风一样蹿了出去。等它出了大殿,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殿门关了。 老树精吓得抱住自己的树根僵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才活动起来,慢慢滑到石阶下。 “迟迟小心肝。”老树精弯下腰,压低了声音,轻轻喊她。 迟迟哭了一会儿就好了,她牵着小马:“我来送祭品的。” 老树精转过身,好像在看迟迟身边的小马。 薛惊点化老树精的时候,只是随手一指,没有多细致。老树精有五感,能说话,也能蹦能跳能跑路。不过它还是一棵树的样子,没有五官,没有手脚,只是木愣愣一棵树。它自己也不会修炼,过了一百多年,还是这副样子。 地宫没有其他活物,老树精看见迟迟带来的小马很是好奇:“这是什么?” “祭品呀。” 殿门关了。迟迟想把小马拉上去,但是小马忽然不合作起来,摇头晃脑不肯跟着她走,脖子上的铜铃也被晃得乱响。又忽然一个退步,把背上的口袋甩了下来。 “哗啦”一声响,迟迟的金玉珠帛全都撒了出来。 * 王座宽敞,薛惊横躺在上面,摊开手脚。 比小公主的宝座舒服多了。 他放老树精出去,然后关上门,不打算再管。不过外面很快就传来了马蹄嘶鸣,伴随着铜铃铛铛响,还有“哗啦”一声之后,玉石碎裂的声音。 小公主当然又哭了。 还没有人敢在地宫这样吵过。勉强养了几百年才养出的好耐性,“呼”的一下随风飞走了。 薛惊一挥衣袖,殿门洞开,他从王座上拾级而下,最后走到了殿前。 地宫是没有灯的。薛惊不需要光也能看见,老树精在黑暗里待惯了,压根不知道灯这种东西。 大殿上倒是悬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那是薛惊之前随手丢上去的,懒得拿下来,就由它一直陷在顶上。但那么点光,对迟迟来说根本就没有用。 可是薛惊从大殿里走出来的那一刻,迟迟忽然觉得自己看见了光。 他穿的还是一身黑墨色的外袍,衣领上用金线绣满了花纹,下摆轻轻拂动,好像有微风吹过。不过这里是没有风的。 周围都是黑暗,于是就显得薛惊的肤色更白,眼珠更黑。他站在殿前,垂着眼睛居高临下,所有一切都要来向他臣服。 然后小马臣服了。 它倒退了几步,一甩头要往后面逃。迟迟来不及放开缰绳,被小马拽倒在地,整个人就这样扑倒在铺满泥沙的地面上,还摔碎了手上的琉璃灯。 幸好是冬天,身边的宫女替迟迟穿得又厚又暖和,这样摔了一跤,倒是没有伤到骨头,就是下巴、手心、手腕蹭破了皮。 迟迟趴在地上没有动作,像是突然摔懵了。身边的老树精想扶她,但它没手没脚扶不起来,只能在旁边干着急,最后把主意打到了石阶上站着的人身上。 “尊上……” 薛惊“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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