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风光绮丽,一石一木皆是景,且都是天然生成,毫无人工雕琢的痕迹,和宫里那些人工堆砌出来的景致完全不同,叫人流连忘返。 顾渝少有亲近自然的经历,一时看得入了迷,只顾往前走,差点连萧明川都给忘了。 萧明川倒是去过的地方不少,除了南洋,大周疆域的东南西北四方边城他都到过。不过那时,萧明川大都是有事在身,一心只想着如何解决问题,哪有闲情逸致去欣赏大好河山。 今日萧明川原是想哄顾渝高兴,结果被顾渝带着,自己的兴致也起来了。 “等岭儿再大些,我们有空也带他出宫看看。男孩子嘛,不能老是拘在宫里,不然就像母后说的,真给养成公主了。”其实就是萧家的公主,也没几个是安分守己常年待在宫里的。 顾渝闻言皱了皱眉,不仅没有附和萧明川的话,还不悦道:“二哥在笑话我?” 萧明川睁大了眼睛,一脸写着莫名其妙和冤枉无辜,他纳闷道:“我哪里笑话你了?”为什么和他想的不一样,他就是想到岭儿不能同行一时感叹了句,哪里就是笑话顾渝了。 “你笑我从小被拘在宫里,没有出过门,还说我像女孩子。”顾渝的语气听上去颇有些郁闷。 萧明川以为他是不爱出门吗?他从小住在宫里的时间比家里还多,顾安之忙得自己都没时间出宫,哪里还会想着带他出去玩,根本没有机会好不好。 倒是萧睿还在的时候,每年还有机会去一趟太平行宫或是西山围场。 便是偶尔回了家,顾若素是典型的“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指望他带着儿子们出门游玩,那是更不现实的,顾渝不如自食其力。 至于顾渝的哥哥们,等他们长到可以随意出门的年纪,顾渝都进宫当皇后了。 萧明川以前对顾渝不热络,可也从来不拘着他,顾安之对顾渝就更放纵了,他真说要出宫玩,并不会有人阻拦。但是进宫头两年,顾渝一心缠着萧明川,怎么会一个人跑出去玩。 后来生了萧岭,小家伙生来体弱多病,顾渝轻易都不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偶尔回趟顾家也是来去匆匆,更别说去哪里玩了,压根儿就没有那个兴致。 萧明川闻言大惊,顾渝的思维发散能力要不要这么强大,明明没有关系的事,他居然也能想到一块儿去。要是顾渝以后都这样,他说话做事可就得小心点了。 萧明川显然是忘了,顾安之前几日才说过顾渝,说他把萧岭当公主养了,这样不大好。而他昨晚好巧不巧又提到了顾渝小时候被顾二太太当闺女养的事,难怪顾渝会这样联想。 “阿渝,我有点冤!”本着“不管有错无错,错了就先认错”的原则,萧明川忙道:“阿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相信我。” 看到萧明川煞有介事的正经模样,顾渝突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诚然,萧明川的说法让顾渝有点小小的不高兴,可他也就是随口抱怨两句,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萧明川的道歉太过诚恳,显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 在山里转悠了小半天,顾渝有点累了,随意找了块山石坐下来,轻声道:“二哥,我们休息会儿。”曾几何时,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萧明川能在乎他,处处把他放在心上。 现如今,萧明川是这么做了,顾渝却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不管萧明川说得多么言之凿凿,做得又是如何尽心尽力,顾渝始终挥散不去心里的阴霾,他总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镜花水月。 说不定某一天他一觉醒来,就会发现一切回到了原点,甚至有可能更不如。 岭儿年纪小,不懂事,萧明川一哄就和他亲热上了。 顾渝不敢想,如果哪一天萧明川不再对岭儿那么好了,他能不能接受得了。 然而…… 不管心里如何担忧,顾渝始终没对萧岭说过什么,这不是他的年龄可以理解的事。 不说萧岭了,就是顾渝自己,也不怎么抵抗得住萧明川的温柔攻势。他要怎么做,才能把自己的心和藏在心里的萧明川藏得更深一点,叫人永远也找不到。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顾渝不可能去强求一个三岁的孩子能做到。 看到顾渝坐下了,萧明川很自觉地去附近的小溪里用水囊打了水回来。他把水囊递给顾渝,又从衣袖里掏出张手帕来,帮他擦了擦额上几颗细微的汗珠。 溪水甘冽清甜,入口令人回味,顾渝原就有些渴了,一口气喝了一半,才把水囊还给萧明川:“二哥,你也喝。”萧明川接过水囊,就着顾渝刚才喝水的位置把剩下的水喝光了。 顾渝注意到了萧明川的小动作,耳根子不由有些发烫,他抢过已经空了的水囊,小声说了句“我去打水”,就红着脸跑掉了,萧明川绝对是故意的。 顾渝装满了水囊,又在溪边洗了把脸,见自己的脸色没什么异常了才回来。 岂料就是这短短一会儿的工夫,萧明川已经在生火烤野兔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