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祸旁人了,她只能自己亲自领了。 可是那些尚未参与过烧杀掠抢之事的涉及人员,两司都是轻判,到了李芸环这边当然也没有改变原则,最后之事罚了她家财充公而已。 齐秀戎不至于到现在还害怕李芸环背后的权势,她夫君还在牢狱之中,她娘家刚刚从泥潭中挣扎逃脱出来,她本是最萧条落魄的时候,但他看到李芸环那双眼睛,却觉得并不是这样。 “大人,这里不好说话吧?”李芸环笑了笑,眼中神色犹如蛇蝎一般。 齐秀戎背后发了冷汗,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做贼似得看了看左右,才伸出手将人请进去。 到了安全之地,他擦了擦头上的湿汗,已是又问了一遍:“郡主来此做什么?” 李芸环披着深褐色的斗篷,进屋了也没坐下,她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似有深意地笑着塞到齐秀戎手里。 “大人莫怕,这是家父给大人的,大人不妨看一看。” 齐秀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睛瞪得老大,好像拿了个千斤锤一样,恨不得赶紧撒手扔了,却见李芸环收起笑意,满含深意地看着他:“大人,我想要看看我的夫君,可以带个路吗?” 前后态度的转变让齐秀戎有些措手不及,他攥着手中的信,定定地看了李芸环半晌,最后叹了一口,挥手叫人将李芸环带过去了。 晋王府的势力如今在大盛正如日中天,远没到消弭的时候,陛下要想根除这么庞大的权势,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偿所愿的。 这一点他很清楚。 陛下为什么到如今才肯稍微对晋王晓以颜色,就是因为她一直以来都在固本,以女子之身登基,手段再狠辣,能力再出众,有些人不认同就是不认同,现在肯俯首称臣乃是“审时度势”之举,一旦陷入权利争端的泥潭,逼迫群臣站队,那些人,一定会站到李庭玉那一边吗? 答案是,未必。 而手中的信,齐秀戎也相信,这绝不止是晋王抛出的唯一一个橄榄枝,朝堂一旦陷入猜忌之中,就绝不再是之前那般温和的场面了。 齐秀戎瘫坐在太师椅上。 姜有卢的牢房门前再次有人光临了,李芸环摘下兜帽,看到姜有卢震惊的双眼中映出的自己的脸,正笑意深深。 “现在知道后悔了吗?”李芸环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里面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有肉有酒,比之牢房的饭菜要丰盛许多。 姜有卢咽了咽口水,却没有上前:“你这是?” “来给你送吃的,”李芸环在铁栏之前给他布菜,摆到一半,她“啊”了一声,抬头去看他,“放心吧,没毒。” “我不会跟你一样,你让你娘死在牢里,我可还想你活着呢!”李芸环布完菜,伸手示意,自己跪到席子上,好像要等他把饭吃完才罢休。 姜有卢狠狠皱起眉峰,声音仿佛从咽喉里一丝一丝挤出来一般:“李芸环!你到底要怎样!是你们把我害成了这个样子,却又说不想我死?” “这是给你的惩罚,”李芸环收起笑意,眸中冰冷无情,微扬的眼梢犹如蛇瞳,还吐着信子威胁他,“你要是没有两边讨好的心思,父亲也不会做局害你,三心二意的棋子失去价值就该扔了,你现在就是没有价值的棋子,父亲不除去你,难道还要等你坏了他的大事吗?” “我何曾背叛过你们!”姜有卢咆哮了一声,伸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我放弃了我妻子,我放弃了我母亲,我放弃了自己的儿女,只为了站在你们那边——” “你也将自己摘得太清楚了吧,”李芸环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你清楚,你谁都不为,你只为自己。” 那句话在李芸环口中说出,不带一丝情感起伏,却叫他哑口无言。 牢中的油灯快要烧尽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低劣的灯油味,姜有卢感觉时间都停滞了一般,静谧的牢房里只闻呼吸声,而他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着,极度压抑着心中的憋闷。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他终是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他每次一站在李芸环面前,总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哪怕现在他居高临下,而她跪在地上,他也永远感觉低人一等。 李芸环笑了笑:“我是来救你的。” 姜有卢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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