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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不然纪焕那儿,也容不下这么多人。

    纪焕行在前头,这样热的天,男人一袭清冷黑衣,竟如闲庭漫步一般,不疾不徐,始终与陈鸾隔着三两步的距离。

    两人离得这样近,陈鸾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竹香,浅淡凛然,他生得高大,陈鸾须得抬头才能瞧见他的面部轮廓,可这一抬眸,就被正午的太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眼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知纪焕也来了这里,有心想问,却也不好开口,直到跟着男人进了画舫里舱。

    珠帘掀起又放下,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陈鸾眨了眨眼,睫毛上挂上了一颗颤巍巍的泪珠,纪焕敛目瞧了片刻,从她手中抽走了白得如雪一样的帕子,泪珠沁在帕子上,染上了一小团的湿濡。

    “受欺负了?”他问得极缓慢,声音醇厚温和,眉宇间却拢着一团化也化不开的浓雾冰寒。

    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他手指尖上的温度传到她的眼睑上,温热而酥麻,陈鸾睫毛微扇,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从耳根子红到了脖颈:“殿下怎么来了?”

    他惯来清冷,喜欢独处,这样人多热闹嘈杂的场所,他向来避而远之。

    纪焕收回了手,目光落在小姑娘红透的耳根上,又想起方才纪萧叫嚣的那几句,他掀了掀唇角,道:“闲来无事,出来游舟品酒。”

    陈鸾的目光扫过小几上的酒坛子,弯了弯柳眉,带着些笑意问:“殿下今日心情极好?”

    无怪她这么问,世人皆知八皇子自律,极少沾酒,若不是年末宫宴这等重要场合,断不会举杯贪欢。

    陈鸾却知他喜好美酒,只是酒量颇低,且对酒颇为挑剔,若不是心情极好,不会在人前饮酒。

    她在年前,曾费尽心思命人买了一坛梅子酒送他当做新年礼。

    她对他,曾经真真切切用情至深。

    纪焕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檀色的小几,神色晦暗复杂,他不好说,老皇帝病重,朝中诸事都暗中交付在他手上,就连历代帝王直系暗卫,都交了一半在他手上。

    纪萧已被架空,有名无实的皇太子,根本蹦q不了多久,就会被淹没在这残酷的朝堂之中,被时光淹没,后世所见,也只会是史书上寥寥几笔。

    可真正令他身心舒畅的,不过是小姑娘那日在府中,极低又极细的一声嫁他。

    “原还不错,这会倒没那等兴致了。”男人剑眉星目,声音低沉,如美酒一般醇厚撩人。

    陈鸾跟在他屁股后头那么多年,相处也自然些,她寻了长凳坐下,好看的杏眸里映着男人的身影,满满当当的再也挤不下别的东西。

    “谁又惹着殿下了?”她拿回之前被纪焕握着拭过眼泪的帕子,手心稳颤,不动声色地问。

    帘子升起小半面,陈鸾的眼前映入千舟齐行,而与此同时,他们所在的画舫也开始顺水而下。

    这样的场景盛大恢宏,每个人的脸上都爬满了汗水与欢笑,在阳光下熠熠璀璨,她想起深冬的寒宫里,自己如一条濒死的鱼,渴望着阳光与甘霖,可一样都得不到,只能跌坐在尘埃里。

    她神情蓦的有些恍惚,却在人声最旺时,被男人倾身捂了眼睛。

    温热的鼻息拂在如凝脂的脖颈上,陈鸾下意识地偏头,却听耳边一声极低的轻笑,酥麻在骨子与血液里乱窜。

    她瞧不见男人阴鸷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噙着笑的声音,说着心底的不虞,“瞧见你与他站在一处,我心中不甚舒坦。”

    何止是不舒坦?

    他伸手抚在她乌黑的发上,顺滑得丝绸一样的触感,如流水一般从指尖泻过,他目光微柔,极低地喟叹一声,“鸾鸾。”

    第17章

    一袭珠帘,两重天地。

    陈鸾纤长的睫毛如同一把精致的小扇子,一下一下地拂过男人M.BjzJnF.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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