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日子,前世昌帝虽然身子一直不好,可也撑过了几个春秋,一直到三年后的严冬,才堪堪咽气。 也因此,纪萧稳坐了三年太子储君位。 难不成是因为她的重生,太子提前被废,连带着昌帝也要提前逝世? 胡元急得额上的皱纹都显出来几条,他伏在陈鸾耳边道:“娘娘,宫里的事要紧,事不宜迟,咱们等雨势稍缓便入宫吧,太子爷这会恐怕已经到了。” 陈鸾身子僵硬得和石头一样,脑子却十分清明,也顾不得此刻滂沱而下的大雨,她从椅子上起身,道:“咱们现在就走,流月,你命人去告知祖母一声,只说我有急事先回宫了。” 流月也知道事情严重,与一个侯在堂屋外头伺候的小丫鬟耳语几句,便拿着伞小跑回陈鸾身边。 屋檐下,雨水筑成了一堵水色的城墙,头顶的伞将陈鸾遮得严严实实,也还是被打湿了肩头,鬓边的碎发湿哒哒地贴在耳畔,陈鸾被迎面而来的强风吹得咳了几声。 胡元心底叫苦不迭。 明明好好的一个回门日,先是殿下被那个不知所谓的庶女气得险些拂袖而去,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再是宫里突然传来密报,一代帝王生命垂危,太子爷只好先行一步入宫。 他这好容易等来了太子妃,却又突然下起这样大的雨来,若是再惹得这位染上风寒…… 太子爷真能要了他这条老命。 因着这样大的雨,马车行得十分慢,街道上的碎石子与坑洼更成了一种障碍,陈鸾被颠得有些难受,皱着眉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分明昨日晨间,她与纪焕才去敬过茶,昌帝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却还能起身走动,更与纪焕谈了好一会的话。 怎么这样突然,今日就不行了? 是另有隐情,还是命该如此? 流月拿了干净的帕子替陈鸾擦拭额角,也不敢说什么话。他们的这辆马车,俨然成为了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艰难而缓慢地往前漂流。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驶进了宫门,深红色的大门缓缓合上,身后闹市朦胧的影子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在暴雨中岿然不动的巍峨皇宫。 等终于踏进毓庆宫的门,陈鸾手指头冰凉僵硬得不像话,而原本两片嫣红的唇/瓣,也尽失了血色,俨然成了雨中的落汤鸡。 “外头落这样大的雨,娘娘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可别染上风寒了,葡萄,你去请太医,动作快点。”苏嬷嬷见状,本就严肃的神情更见厉色,她搀扶着陈鸾在垫着软裘的小凳上坐下,一边道:“老奴已命丫鬟去准备热水了,娘娘得尽快沐浴,好洗去身上的寒气。” 这样的节骨眼上,哪还有什么功夫请太医呢? 陈鸾闭眼,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道:“嬷嬷先别管那许多了,扶本宫去沐浴。” 胡元凑过来在苏嬷嬷耳边低语几句,苏嬷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稳着声音道:“难怪方才听几个不懂事的丫鬟说,隐约见到有羽林军将各宫都围了起来,我还估摸是雨大,她们自个唬自个的呢。” 陈鸾听了这话,猛的睁了眸子,看向苏嬷嬷,问:“嬷嬷的意思是说,有羽林军将整个后宫都围起来了?” 这样的大事,谁也不敢妄加多言,苏嬷嬷神色肃穆,皱着眉道:“先前几个丫鬟去领新来的缎子,回来就说有穿着铠甲的士兵将明兰宫,翊坤宫都围了起来,就连太后的佛堂都没能幸免,老奴以为是雨下大了,她们看走了眼,便呵斥了几句打发了。” 陈鸾与胡元对视一眼,都瞧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 看来昌帝病危一事,不出意料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沐浴之后,陈鸾才稍微觉着好过了些。苏嬷嬷为她选了一身淡色的长裙,简单又不失庄重,就连头上的簪子,也是最质朴无华的玉簪。 苏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万事都有分寸,有什么拿捏不准的事交给她,陈鸾十分放心。 陈鸾到养心殿的时候,无一人阻拦,也没人说话,就连通报声都没有,竟这样让她畅通无阻地进了。 安静,安静到有些诡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话从来不假,陈鸾每一步都行得心惊胆战,手里头攒着的帕子松了又紧,直到绕过一面龙凤交缠的屏风,她脚步才停了下来。 心跳得如同战场上敲得正酣的擂鼓一样。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