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纪婵身边,伸手将那茶壶放回原处,而后环着纪婵瘦弱的肩头,声音哽咽,心里酸胀得不得了,“你这是何时的事?为何会这样?太医可有来看过?” 纪婵回身伏在陈鸾的肩头,泪眼朦胧,这么多天来头一回露出些许脆弱之意,她捋了捋鬓边被眼泪打湿的黑发,道:“鸾儿,我真是难过极了。” 陈鸾默不作声,只是环着她的动作更紧了一些。 她没有感受过什么父爱母爱,但纪婵是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父母是全天下最有权势之人,也是最爱她之人,骤然双双离世,任谁也受不了。 “这妙婵宫越发的冷清了,我前几日睡在正殿里,才一闭上眼睛便想起父皇与母后,他们惯爱来我宫里坐坐,父皇问功课,母后就在一旁笑着看……” “这些事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可我每回一醒过来,就知道那只是一场大梦,我沉溺其中不愿醒来,可他们却再也回不来了。” 陈鸾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似乎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陪着她一块掉眼泪。 纪婵憋了许久的情绪,这会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口子,陈鸾不来,这偌大的皇宫中,再也没有一个人能与她感同身受,她就连哭也不能哭,生怕被别人看了笑话。 那些人卯足了劲往她宫里跑,无非就是想看她失魂落魄的颓废样,可她偏不,她在人前肆意如旧,活得比谁都要骄傲,只是长夜梦魇袭来,一但被惊醒,便是一宿一宿的睁眼到天亮。 不过半月的时间,她就不敢再睡在正殿了。 陈鸾眼中布满惊痛,纪婵低低呓语,竟是从未有过的失魂落魄模样,“鸾鸾,我后悔了。” “若是我那时候拼命拦着母后,或许时间久了,母后便想通了……” “可我当初鬼迷心窍,我竟亲眼看着母后喝下了穿肠的酒,躺在父皇身边闭上了眼。” 说到这里,纪婵手抖得越发厉害,她抬起眸子,神色悲戚,一张小脸上蜿蜒着几条泪痕,红唇上的血色尽褪,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子压抑而深浓的悲伤。 陈鸾与纪婵也算自幼相识,却是头一回见她这般模样,锐气尽失,失魂落魄,忧思难安。 “唤太医看过了吗?”过了许久,纪婵的哽咽声渐渐低弱下去,陈鸾执着她那双纤柔玉手,声音低哑,问得无比艰难。 纪婵嘴唇微动,任她握着不动,模样乖巧,只是那双眸子泛着琉璃样的水光,空洞得很,“未曾,懒得麻烦。” “若是被有人之人探得消息,还不定惊起怎样的流言蜚语,当真烦得很。” 纪婵抽回了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而后自嘲地笑:“正反父皇留下遗旨,我便是一辈子在公主府养到老,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言下之意,便是压根没考虑过婚嫁之事了。 陈鸾默了默,语气难得严肃:“你这样的症状,有几日了?” “记不太清了,大概有七八日了,先前抖得也没这样厉害,便没当回事。”纪婵一副不甚关心的模样,眼尾处缀着颗晶莹的泪珠衬得她面容更艳丽三分。 “明日我从宫外请个医术高超些的大夫来瞧瞧,今日若我没来,你又打算瞒到几时?难不成真要任由它这样发展下去?”陈鸾一想到那样的情况,语气不由得更重了几分。 纪婵垂眸,眼中蕴着还未散去的雾气,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而岔开了话题,嘴角微弯:“前日亲眼见你封后大典行过,我这心总算放下来一大半。” “在左相一派施压下,纪焕仍要给你后位,可见对你情意不浅。”纪婵揉着额心,突然来了一句:“我就怕是司马月要入宫。” 陈鸾近日听了许多回这个名字,却从没有见过这位声名不显的相府嫡女,只是从每个人嘴里都能听到对她的赞美之词,可见容貌与才情皆是不俗。 “三月后便要选秀,司马月是必然会入宫的。”陈鸾实话实说,抬眸问:“她可是会生事之人?” “被司马家从小当皇后培养出来的,生来聪慧,我与她有过交集,心眼十分多,很难缠。” 陈鸾垂眸,苦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吧,不然也没有旁的办法了。” “希望不是个心大的。” 男人为她已经做到了那样的份上,她总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