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样。 她出嫁的那天,十里红妆,长安街一片繁盛场景,人人都跑去看热闹,普天同庆。他站在最高的角楼上,目光尾随着那顶红轿,直至入了东宫的正门。 此后三年,再无关联。 只是最后,多年筹谋,尘埃落定之际,胡元小心翼翼来禀报说太子妃昏倒在大牢里,他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却踌躇艰难,到底不受控制一般亲自到牢里走了一趟,将人带到了甘泉宫。 男人再是冷漠绝情,也断不是罔顾人伦之人,哪怕废太子已死,她陈鸾在世人眼中,也是他的皇嫂。 长嫂如母,这样的道理三岁的孩童都懂。 那夜她明显被下了禁药,神志不清,呓语喃喃,攀着他的衣袖目光迷离,吐气如兰,是他无数次梦中幻想的模样。 她失了神智,被药力驱动,可他却是清醒着的啊! 他清醒着,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搂了她不堪一握的腰肢,他低下头,覆上那抹念想了许久的温软,动作粗暴,近乎啃咬,心底憋着一股气。 可追究到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 直到瞥见那床榻上斑驳的点点红梅,他倏而觉得自己错得离谱,这样从天而降的惊喜,砸得他头晕目眩,不敢置信。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她气息虚弱,气若游丝地靠在他身上,轻得如同一片羽毛。 至死,她都没有听过一句来自他的承诺,甚至连句喜欢,也是没有的。 又值月末,宫殿外高高挂在天幕上的弯月黯淡,时不时被几朵阴云遮住光华,黑夜漫漫,竟格外的难捱。 纪焕双目赤红,负在身后的手紧了又松,最后将那串佛珠丢在案桌上,大步流星出了养心殿。 胡元急忙迎上去,道:“皇上,可要传膳?” 一整日下来,只早间用了一碗小粥,万岁爷的尊贵之躯怎么受得了? 纪焕眼皮子都没掀动一下,月白的衣角被夜风吹得微动,与这浓深的黑泾渭分明,却又奇迹般的融合在一处,脚下的步子却不停,径直朝着北边去了。 胡元一愣,而后急忙跟上。 直到立在甘泉宫的门口,幽冷的风一阵一阵吹过,胡元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才要开口劝他回去,就见他家主子爷神情凝重,眼底的悲怆之意浓得几乎化不开。 “鸾鸾。” 男人些许低的呓语被风传得有些远,胡元劝说的话愣是卡在了嗓子眼,半个字也不敢吭。 整整一夜,被风吹成了半个傻子。 第二日天才泛出青黑的光,陈鸾便睁眼起了身,昨日实在是哭得厉害,到现在眼下的余红都还未消,只能用胭脂水粉遮个十之七八。 她早膳都未用过,便去了妙婵宫。 纪婵尚还睡着,听了宫女的来报,睡眼惺忪的下榻洗漱,直到听了陈鸾的话,困意顿消。 “你这是说什么胡话?皇后做主中宫,母仪天下,怎可轻易离开皇宫?”纪婵凤眸半开半阖,声音尚带着几丝不分明的哑意。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缘由复杂,陈鸾垂下眸子,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才蹦出一句:“你昨日与我说想去佛山静养,我便寻思着同你一块去,皇上知晓缘由,也该不会驳回的才是。” 她这话一经说出,纪婵就微微蹙眉,没有追问其他,只问了一句:“你可决定好了?这一去,便是清苦的日子,若想再回来,只怕是难了。” “这只怕是最体面的法子了。”陈鸾苦笑连连,心底生出些酸胀来。 天子榻边,男人骨子里又藏着那般的骄傲,怎容得下她这样一个人占了发妻之位。 从始至终,她都觉着自己没做错什么,却独独忘了,皇家本就是一个不讲对错,吃人的地方,那人说她错了,她便是咬着牙也只能跪在地上说句臣妾知错。 她主动离去,也能全两人间最后一丝情面。 是夜,神仙殿设宴,为远道而来的两国使臣接风洗尘,场面盛大,大殿舞姬身姿勾人,配着数不尽的美酒美食,一派歌舞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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