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禹眉头越发蹙起来,什么阴阳怪气的一大堆,他可听不懂。周牧禹表面冷峻沉稳,实则,内心却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对于女人那些弯弯绕绕,他可是听得很烧脑。 周牧禹续冷冷说道:“娘!你这样子,是个待客之道吗?分明就是让娇娇脸上难堪!让她面上也不好过!” “我母亲,假若真疼她儿媳妇,不是应该同样好生款待她娘家的人么?” “这王府,耳目多,那起子小人也多,人多又嘴杂,哪一个不是看人下菜的?要是有底下人知道,峥儿她一个堂堂王妃,自家的亲戚来咱们王府住,竟过着如同下人的生活,你把人也当个丫鬟奴婢使唤……这以后,娇娇可如何在这王府里立威!” “娘,你实在太过分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 俗语说,牙齿和舌头再好,也总有打架的时候,尤其是婆媳两人的相处。 顾峥和周氏的婆媳关系相处好,那是建立在彼此双方的利益没有触礁,可是一旦触礁,后果又将是怎样? 女人都是擅长于敏感纠结、十分情绪化的动物。而对于周氏这个老母亲说,表面性情直爽,大大咧咧,可内里却也并不例外。她也有小气尖酸、敏感脆弱复杂的一面。 深秋某一天,自己儿子亲手给媳妇搓洗亵衣亵裤,甭说他现在是堂堂一个皇子殿下,就是没有如此高贵显赫身份,对于一个寻常男人来说,体贴妻子到这份上,也是相当令人刮目令人震撼了。堂堂七皇子殿下给媳妇竟亲手搓起了亵衣亵裤,没过多久,自然传遍了整个晋王府,传遍了整个汴京城,传到皇宫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周氏,当然耳朵也装过这事。其实,就对于这事儿上来说,周氏也并没真怎么放在心、当过回事——儿子,是她手把手亲自教出来的,向来大男子气、敏感自尊又自卑、性格麻木又温吞、冷心冷肺的儿子……他从不懂什么是关心,什么是真正去爱一个女人……是的,眼下,她这老娘差不多也把这孩子教出来了! …… 周氏其实还真没对儿子给媳妇亲自搓洗亵衣亵裤的事放在心,更没耿耿于怀。 夜深难眠,每逢孤灯相伴时,周氏只不过内心有些许酸涩孤独:她觉得,自己这媳妇是真的命好,也幸福的,能遇见儿子这样死心眼的人做丈夫,不像她…… 有一天,用了中午膳后,周氏与亲家公顾剑舟等一块儿打马吊。 当时马吊牌桌子上,共有四人。除了她和顾剑舟,还有一个是王府的大总管夫人许氏;另一个,就是那小妖精徐茜梅。 四个人暖堂里打着打着,忽一珠宝铺的老板亲自将一盒子首饰送进王府里来。路经几个人身侧。 周氏问:“等等,你这送的是什么来?” 她遂一时好奇心起,揭了首饰盒盖要看。 马吊牌桌上,依旧砰砰砰发出搓洗马吊的声音。顷刻,周氏揭开了盖子,便看见,原来那里面是一副金灿灿、亮闪闪、镂刻着双凤穿花金掩鬓头面。 头面总共有十二来件,样样精美华贵气派,看样子,应花了不少银子。 周氏一样一样便捡起来看着、观察着。 旁边的李氏就笑她说着道:“周娘娘,多半,是王爷打了来的,专程孝顺您这个做母亲的……” 周氏这几年,人很简朴节约,常年奔走忙碌于市井,也不在着装打扮上心。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儿,李氏一那么说,内心欢喜雀跃非常,将那些头面首饰一样样拿出来试戴,什么金蝉玉叶,什么宝石簪钗,一屋子人都在恭维拍马屁讨好,说很好看,说王爷真孝顺您,心里有老娘,周氏也越发眉欢眼笑…… 然而,徐茜梅也真不愧是徐茜梅! 就在周氏洋洋自得,一屋子忙着怕马屁巴结讨好时,徐茜梅嘴角一撇,故意道:“周娘娘,我可是听说,这东西,好像是表姐夫专程买来送给我表姐戴的……” 一屋子的尴尬。谁都不吭声了。也不敢再吭声。 李氏难为情,觉得说坏了嘴。旁边的宫女婆子们也都察觉到气氛微妙不对,甚至,就连顾老爷子顾剑舟,也脸色难看,非常窘,仿佛在替女儿捏某种冷汗。 周氏脸不自觉垮了一瞬,当然,也只是那么一瞬。因为徐茜梅这小妖精小贱人,她有什么意图,什么恶毒心思,她这老太婆再清楚不过。 她笑道,毫不在意地,“嗨,我说呢,这些头面首饰,本来就是给年轻人戴的,我一个老婆子,送来给我也是白白糟蹋了!我那媳妇戴就很好!她戴,比谁戴都合适!” 徐茜梅再一次瘪嘴冷笑。 周氏遂一边说,一边手又赶紧将头上的那些发簪、金蝉玉叶一样样给摘下来。 在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