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自然也是为了投其所好,至少他这一回押准了。 大哥丧去五天,张君还没有笑的心情,却也难得面色好看了许多,声音亦柔了许多:“就照苏公公你的意思办即可!” 这声苏公公叫的苏静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至于三丈远处齐齐而列那两队木头桩子一样的宫婢和内侍们,自然从此归他使唤了。 * 福宁殿是有几十年寿辰的老殿,因为帝起居之用,其中家具是一溜水儿的紫檀,有了年成,紫红油亮。确实细细清扫过,就连吊顶的井口天花都重新描过漆,深蓝配朱红的雪花形状,居中描着金粉漆过的盘龙。 丫丫与秋迎两个自殿内迎了出来,俱是欢欢畅畅的大声儿:“奴婢们见过皇后娘娘!” 秋迎有了年纪,也已说好了嫁娶,本来都该放出去的,因为如玉手畔无人,所以一直用着。她和丫丫俱穿着宫婢们一通体的月白衫子,因裹了脚,摇摇拐拐。如玉问道:“谁送你们来的?” 丫丫道:“您走之后,宫里那些宦官们就将咱们竹外轩一应常用的物什儿全打包了来,连带许妈,我们几个一车拉入宫了。” “谁准他们这么做的?”如玉莫名气恼。 秋迎笑道:“奴婢们原也不愿意了,但那些宦官们说了,是皇上交待过的。奴婢们便是有八个脑袋,也不敢违抗圣命啊。” 如玉心中越发闷气。她不知道当初周昭在听到张震那欲要改天换地的誓辞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突如其来的身份巨变,突如其来的皇后之位,她本该狂喜,本该乐到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非但高兴不起来,而且还看什么都不顺眼。 本来竹外轩再舒适自在没有的生活,天王老子第一她第二,张君每夜必定回家,屋子虽挤些,可三个人时时在一处,心是安的。 竹外轩不过一点浅户,她只要够泼辣,那门就能守得住。垂拱殿只正殿就有四门八窗,嫔妃一个个的抬进来,她若闹脾气,就是妒妇,不必说,谏院那一伙子的谏官们光谏折就能将垂拱殿那张御案淹没。 本来不过永国府没人疼没人爱一个二傻子,怎么几年光景他就做皇帝了呢。 如玉越想越气,偏这气在别人看来,还不过矫情而已。她坐在寝宫黑檀木的床榻侧,看秋迎忙着安放自竹外轩带来的,她平日作画用的笔、宣纸等物件儿,初一仍还乐乐呵呵,两条小长腿蹦蹦哒哒跑出跑进,丫丫始终不离的跟在身后。 “娘娘!”是那苏静,他站在寝殿外侧的屏风处,轻声道:“皇上他龙颜大怒,不肯叫奴婢们伺候着洗澡,怎么办?” 如玉心说他平日不过一个葫芦瓢儿,后院里凉水一浴也就好了,怎的洗澡还要个人伺候。 这话她当然不会说出口,那苏静还未走,躬腰缩肩,就在屏风外静静的站着。 如玉忆及方才在延福宫初见时,张君那一脸的晦丧,忽而会过意来,连自己都难适应这宫闱生活,张君那样古板恋旧,连批折子都要坐守在她就前的人,必定更难适应。 两人都是弱者,可大任临肩,若不扛着走下去,赵荡卷土重来,张君和张姓这所有的弟兄们,都会像她梦中的赵钰一样,碎为粉瀣,荣位伴随着责任,她虽小他两岁,可在生活上显然比他更成熟,这条难走的路,还得她伴着他,扶着他,他才能走下去。 “带本宫过去看看!”如玉沉声道。 * 如玉本以为皇帝沐洗,当有汤池,谁知在垂拱殿的寝宫之中,地铺油毡,一辆腰圆形的朱漆大盆,便是皇帝的浴缶。 张君腿长身高,缩坐在里头,怪模怪样的可笑,也就难怪他要把所有前来服侍的宦官们全都赶出去了。 她先解了褙子,卷起裙帘替他通头,抹上猪苓香膏的那一刻,张君顺从的闭上眼睛,由衷而叹:“这大约是我做皇帝来唯一体会到的好处。” 如玉笑道:“什么好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