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滴落在朱轩媁的脸上,并未能吵醒睡熟的孩子。郑梦境轻轻将水渍拂去,喃喃道:“你是朱家的子孙,自当……助你的父兄镇守国门。” 有多少老父老母,新妻幼儿,亦是如自己这般泪送亲人。他们都是大明朝的百姓,同自己一样也是人,难道他们的心就不痛吗?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是朱家人的宿命。 她很不该这样。 很不该。 辽东铁岭李府 朱常洵被人一拳打中腹部,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弯着腰,趴在地上不住地干呕。 挥拳的那名男子面无表情地收回拳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半天起不来的朱常洵,“别以为你这次救回大公子,我就会在比试中对你手下留情。军中实力为重,你要是不济,早些滚回直隶,找你的皇帝老子去。” “够了。”边上一直冷眼旁观的中年男子喝道,“这是比试,点到为止。” 那男子冷哼一声,抓起地上的衣服扔在肩头,丢下朱常洵离开。 比武场中其余人,也纷纷离开。没有人上前搀扶朱常洵。 朱常洵缓了缓气,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泥灰,瘸着腿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倒在杂乱的榻上就睡。 再醒过来的时候,屋内有一个女子正在打扫,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朱常洵从榻上起来,因用力过猛,忍不住呛了几声。 “逞的什么强。”那女子飞快走过来,将他按在榻上,“我哥哥那力气,我是知道的,你必是给他打伤了。且在榻上歇几日吧。季队长不会说什么的。” 朱常洵还是强撑着坐起来,“素娘,谢谢你。” 张素娘面上一红,松开了手,“谢的什么,我不过是替我哥哥来道歉的。” 朱常洵沉默了一会儿,“你哥哥一定很恨我。” “谈不上恨或者不恨。”张素娘收起了嬉笑的心思,坐在榻边,“天灾又不是天子让做的,是老天爷的意思。我爹娘的死,也是流民的缘故。说白了,哥哥不过是迁怒于你。” 朱常洵哑着声音,“那也是父皇他……” “别说了!”张素娘腾地起身,“我不想再听这些话了。” 朱常洵乖乖闭上了嘴。 张素娘平复了下心情,“吃饭吧,我给你端过来。”她将饭菜装在托盘里,让朱常洵坐在榻上吃。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模样,不仅有几分好奇,“你为什么会被除籍?好好的,不在宫里做个皇子?” 朱常洵放下了筷子,“是谁将我的身份透露出去的?”在救回李如松之前,整个李家军根本就没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连投于李家门下,也是他请了先前与舅舅做过营生的人牵的路,打的还是郑氏亲戚的名号。 张素娘动了动嘴唇,“男人之间的事,我不大懂。听哥哥提过一耳朵,好像是有人对你这次能升任什长有所怨言。” “有怨言?他怎么不去自己救大公子呢。”朱常洵冷笑,“不过是自己没本事,又看不惯别人高升罢了。” 朱常洵已经不想再去回忆那次跟随李如松出征的事了。那与之前边境的小打小闹完全不同,伤亡实在太大了。昨日还与自己一同喝酒聊天的兄弟,转眼就身首异处。上旬还与自己吵闹的人,被万箭穿心,钉在了浑河边上。 朱常洵记不得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李如松不能死,自己必须拼着一口气,将他从死人堆里带回去。 这是哥哥给他的信中写着的。北境离不开李如松。不仅因为他是李成梁的长子,更因为他是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