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求去活的女儿,”陈欢语气里倒没多在意,“所以啊,血缘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不过我也没吃亏,她对我没感情,我也算不上对她有感情,顶多感谢她十几年来供我吃供我穿。” 江汐看得出陈欢说的是真心话。 她确实没多伤心,反倒看得出她心情不错。 那种对未来跃跃欲试的期待。 江汐往她那边递了下酒杯:“加油。” 陈欢看了她一眼,拿起酒杯和她碰了下:“没有你这句我也会全力以赴。” 江汐笑了下:“够嚣张啊小姑娘。” 陈欢开玩笑:“跟亲妈断绝关系换来的路,当然要狂野到底了。” “可以,”江汐放下酒杯,“做音乐的,果然够狂野。” 饭菜陆陆续续上桌,飘香四溢。 陈欢忽然问:“你呢?” 江汐没放心上,漫不经心道:“什么?” 陈欢有着一双大眼睛,夜幕昏黄灯光下似乎很亮,她说:“你呢,一个搞画画的,也可以狂野到底,更何况你曾经在顶端站过。” 江汐没想陈欢话说得这么直接,愣了下。 但她脸上没多震惊,过一秒便恢复往常:“怎么忽然说这个?” 昨晚下过雨,马路牙子边还滞留着水洼,整个世界倾倒在里头。 酒杯太小,陈欢喝得不尽兴,直接开了一瓶啤酒。 她对嘴喝了一口后,道:“我知道你们成年人比我们这些未成年成熟得多,经历的也多。” 说完她顿了下,朝江汐扬了下唇,带着挑衅的:“可是你们比我们成熟又怎样,有时候你们还不如我们勇敢。” 这个年纪永远热血,没经过社会折翼,带着一颗对未来毫不畏惧的心一腔孤勇。 他们什么都不怕。 眼下这刻江汐确实愣了下。 陈欢继续说着:“还记不记得半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压根没问你是谁。” 准确来说不算第一次,毕竟陈欢小的时候江汐见过,应该说是多年后第一次见面。那段日子陈欢被陈母暂时交给夏欣妍照顾,当晚翻窗进江汐家,按理来说几年过去没见面,陈欢不太可能记得她,但她却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而且完全不用想。 江汐嗯了声,示意她继续说。 陈欢说:“其实那几年我一直关注着你的事。” 当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可能只是小时候觉得这个画画的姐姐很厉害,然后就一直关注了。 江汐有些意外,挑眉。 陈欢说:“所以几年前你被诬蔑抄袭的事儿,我也算跟完了全程,但我当时没想你会因此再也不画画。” 陈欢从小就叛逆,母亲的严厉成为她想挣脱的牢笼。 而江汐和她不同,江汐从小是自由的,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随心所欲。 长大些的陈欢后来才意识到这点,正是因为江汐所经历的正是她渴望的,又或者对她来说是某种意义的象征,所以她才会注意到江汐。 而某天江汐忽然就从此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拿起画笔。 “我算是一路看过来的吧,”陈欢说,“所以今天来找你除了道别,还有别的事儿要说。” 江汐端过酒杯小啜,没有说话的意思,示意她继续。 陈欢和她对视:“我觉得吧,抄袭的人该死,但你不该死,抄袭的人活该一辈子没灵感,但你不是。那是别人的错误不是你的,该受这些影响而再也拿不起画笔的人是任盛海,而不是你。” 说到这里陈欢突然想到什么,话头一顿。 小孩儿果然还是小孩儿,江汐似乎就等着她这刻,看着她笑了下。 她终于开口:“是不是想到曾经那些该骂别人的都骂到我身上了?” 当年抄袭的人是任盛海,可所有人身攻击都是江汐的。 人对另一个人使坏留下的恶意是不会变成无形的,它总会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留下痕迹。 “我知道,”陈欢说,“但这些你也早释怀,让它过去了不是吗?” 陈欢说对了,这些年过来江汐对以前那些漫天的恶意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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