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被他伸手挡住了眼睛。 男人用气音对她说:“也别看…” 说完他抬起一只胳膊,将身上剩余的水泥块甩了下去。 男人头痛欲裂,视线也渐渐变得有些模糊,怀里还抱着她,只能勉强抬起痛到近乎麻木的胳膊试图擦去镜片上的污渍。 指尖在镜片上划了两下也没作用,徐南烨只好摘下了眼镜。 黏糊糊的,难怪擦不干净。 他干脆将眼镜丢在了一边。 带着铁锈味的液体顺着额头渐渐划过他清俊的眉眼,滴在原本干净的衬衫上。 徐南烨冲楼上说了句什么。楼上立刻传来了工人们慌乱的声音,徐南烨压着嗓子安抚了几句,又让他们叫救护车来。 “漾漾别怕,”徐南烨拍了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儿般哄她,“没事的。” 褚漾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浑身脱力的任由他抱着安慰,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张着嘴大口呼吸着。 多年前的场景突然和现实重合,像是剪片错误的影像,时间开始交错,黑夜白天颠倒,褚漾陷入恍惚,睁着眼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犹记得那时候也是不分白昼暗夜,枪声连天,炮弹将天边染成橘红色。 姐姐的剧组驻扎在莫桑比河岸,当时剧组正在拍一场重头戏,谁也没空管她。 她自己走到了这座边境小镇。 虽然外面不太安宁,但这座小镇靠近边境,且有军队驻守,因此还是一片宁静平和的景象。 上一秒是这样没错。 但是紧接着下一秒,激烈的枪声响起,周围到处都是尖叫声和毫无纪律的推搡逃难声。 首都遭到反叛军袭击,赞干比亚国土不大,军事力量不强,大部分军队已经赶往首都。 慌乱间,她躲进了一间居民房。 这间房子的主人早就避难去了,临走之前连门也没来得及锁,褚漾躲在桌子下,瑟缩着身子祈祷观世音菩萨保佑她。 她闭眼,嘴里念念叨叨的。 以前去寺庙都没这么虔诚过,如今听着外头嘈杂喧闹的声音,倒是一心向佛了。 观世音菩萨,你快来救救我吧。 门忽然被推开,褚漾一惊,生怕是什么拿着枪的坏人来了。 她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那个门外的人用中国话问了句,有中国人在里面吗? 褚漾泪流满面,呜呜呜观世音菩萨显灵了! 她手脚并用的爬出了桌子,倒是把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褚漾呜呜咽咽的哭着,边哭边说,我是中国人。 男人蹲下身子替她擦去了眼泪,小妹妹,别怕,没事了。 褚漾双眼朦胧,看不见男人的长相,只听他低沉好听的声音,觉得这男人很年轻。 她用力擦了擦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很年轻的男人,戴着眼镜,一副斯文俊秀的样子。 清俊干净的五官,那双颜色很浅的眼眸。 褚漾晃过神来。 就是这间屋子,她就是在这里遇到了师兄。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去年的讲座会,也并不是高三时在清大的教师办公室。 而是多年前,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 褚漾抓着男人的衬衫袖扣,再也不可抑止的大哭了起来。 把徐南烨吓了一跳。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心疼自己,还是刚刚没保护好她让她也受了伤,只好耐心且温柔的低声抚慰她。 徐南烨拧起眉,听她哭得这么可怜,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快碎了。 “还是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 褚漾用力摇头,然后低头用力攥着他的衬衫,哭着叫了他一声。 “哥哥……” 徐南烨瞳孔蓦地放大,整个人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像是失音了一般,浑身麻木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竟然连回应她的力气都仿佛从身体深处全部被抽空。 他用力闭上眼,再睁眼时浅眸已然深沉得如同万丈深渊,眼中尽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与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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