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处,转身就跟另一边来的人迎面撞在一起。 一阵惊呼,银盘银碗摔落一地,哐当直响。 桑吉被人一把推倒在地砖上,她晕晕乎乎抬起头才看清对面来的是一群身材高挑的蒙面舞姬。 舞姬乃是西市各大食肆赚钱的头牌,地位自然高一等。 领头女侍机敏道歉,舞姬们甩袖远去,只是其中一位舞姬蹲下身来将散落的银碗捡起来,递到桑吉手中。 桑吉望着舞姬远去的背影发愣,好漂亮的眼睛。 姑娘们互相搀扶起身,领头女侍变了脸。 “我呸,以为自己多高级,转身跳个舞就跳到了郎君的床榻上,还不就是中院养的妓!” 异域胡姬,从遥远的家乡被粟特商人以奴隶的身份贩卖到长安,也是些苦命的人。 女侍一路行至前院主楼,正门处,人们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高门子弟,争先恐后的寒暄。 桑吉于人群中偷偷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便叫她失了魂。 俊朗的容貌、伟岸的身形,是清河崔氏的九郎,金吾卫中郎将,她那个做武侯哥哥的上峰。 同一时间,崔湃扫过人群中桑吉的脸,目光没有停留,旋身上楼。 ———— 雅度拉想的不让人发现,又能悄悄进入馔坊的办法,就是让她们扮做舞姬。 袁醍醐和高文珺一开始是拒绝的。 可是雅度拉告诉她们,馔坊规模宏大,表演的舞姬队伍众多,来自不同的藩国,正好她就认识一支队伍,她们只要混在其中就是安全的。 反正舞姬之间互不相识,还蒙着面。 况且她们也都会跳舞,不怕露馅。 袁醍醐只犹豫了一小下,便怂恿着高文珺同意了这个角色扮演。 天竺舞姬因为在长安受过雅度拉的恩惠,爽快的答应带她们两进入馔坊见见世面,只要不惹事就无妨。 袁醍醐和高文珺迅速换了一身舞姬装扮,愉快地跟雅度拉道了分别。 雅度拉望着舞姬队伍搭乘的奚车,心道检验诚挚“友情”的时刻到了!祝愿郎君们顺利通过才好呀。 ———— 除了在回廊转角处出的一点小状况,一路非常顺利。 袁醍醐和高文珺毫无破绽的混在舞姬队伍里进了食肆的主楼。 三层主楼檐角张灯,楼内各处竖立连枝铜灯,日落城下,馔坊食肆灯火通明。 宵禁的鼓声催促各坊关闭,将欢歌乐舞锁在坊中世界。 管事模样的男人上前跟天竺舞姬急急忙忙交代几句,领着她们匆匆登上三层雅席。 雅席悬挂丝织幔帐,遍铺西域精贵地毯,席案置于毯上,四方为屏风相隔的包席,三层中央空出区域便是舞姬表演的舞台。 异域方言喧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男子酒后猖狂的笑容,放肆的动作尽收眼底,被搂着、被抱起的舞姬们或推搡、或骂俏、或来者不拒,看不出真心还是假意。 满目的柔情蜜意,只是临时存在于一晚的短暂记忆里,一刻的欢喜相聚。 眼前的场面让面纱底下的袁醍醐和高文珺心里不适。 美目微转,就于人群中发现了熟悉的俊脸,袁醍醐咬牙切齿扯了一下高文珺的帔帛。 着实容易,凭崔湃的身份往往都是高居上座,十分醒目。 他和卢祁、吕二在同一个局中,身边皆有胡姬伺候!果然是一群乌鸦! 不接受反驳。 三层乐师奏响欢快的乐曲,她俩混在天竺舞团站在队伍的边角,跟着节奏舞动,只是每一个旋身,凶横的目光都落在那群乌鸦身上。 ———— “九郎可是神仙,如不是托了吕司直的福,我们那里有本事请得到九郎下凡小叙。” 兵部郎中(正五品)蔡六郎也是弘文馆生徒,只是大上几届,往日并不是崔湃小圈子里的人。 席中众人不敢接话,蔡六郎是在暗指崔湃眼高于顶,不将众人放在眼中啊。 “蔡兄在揶揄我。” 崔湃在跟蔡六郎说话,却没有看向他,的确是没有把他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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