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齐心合力“劝”服天子,让她重新合衣躺回床上后,几乎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大汗,说不清楚是累的还是吓的。 祁和只能感觉到他后衣的一整片都已经黏在了背上,那感觉难受极了。 反倒是女天子一点点缓了过来,像没事人一样,眼睛也逐渐地恢复了清明,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只是一如祁和记忆里的那样,安静又美好。她温柔地轻声开口,低喃道:“阿和,你来啦。” 就像是这场说来就来的雨,说停又停了。 祁和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对天子回:“嗯,臣来了。” …… 一直到离开皇宫,祁和的心都从未跳得那么快过,他已经顾不上不知道何时又一次下起的大雨,顾不上一路上的泥泞,他只想回到马上,回到家里,回到任何让他觉得安心的地方。因为他好像知道了一桩连史书都不曾敢记录下来的宫廷秘辛,而他始终无法消化。 ——女天子在生下孩子后,把自己的孩子送走,秘密换了闻湛入宫。 也许女天子只是疯了,在胡言乱语。祁和这样安慰自己。否则根本没有办法对女天子口中“唯一的孩子”做出解释。他是说,如果“唯一的孩子”被送走了,那王姬闻岄是什么?闻湛又是什么? 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细想。 身后古老的皇宫都好像因为这个秘密而变得更加阴冷可怖,就像是一只蹲在黑暗里的沉默怪兽,它不会露出锐利的尖牙、猩红的长舌,它只会像沼泽一样,无声静谧地一点点将人吞噬干净,不留丝毫的痕迹。 祁和甚至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公子和不会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在历史上被人秘密灭口了吧?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也就没那么怕了呢。 宫外,祁家的仆从早已经牵着马车在等祁和了。这么大的雨,婢女去月肯定是不会再让自家体弱的公子骑马回家的。祁和还没上车,手里就已经被塞了一个雕工考究的暖炉,披了件薄厚适中的长衣,坐定后还有暖茶与咸点,可以说是被武装到了牙齿。 但祁和现在一心只想回家,想要忘掉他听到和分析出来的事情。 直至一双手,“嘭”的一声,抓住了车门的木框,吓得祁和不自觉地就往后避了一下。好吧,他得承认,他挺怂的,虽然已经等死了这么久,但他还是会害怕。 直至宸王的脸,从撩开的车帘里露了出来,这才让祁和意识到,他今天大概率是等不到什么灭口了。宸王不请自入,自然而然地坐到了车里,自来熟得让祁和都有点想打人了。 “我有预感,我们今天的谈话还没有结束。”宸王的话,救了他一命,“你有什么事想求我吗?” 祁和的记忆回笼,他确实有事需要宸王,也就忍下了眼前的一切,道:“我听说寻山南出了事,留在那里的人……” “我猜天子并没有给你你想要的甲士。”宸王拿出手中的帕子,擦了擦自己已经被雨水打湿的手,慢条斯理中透着那么一股子说不上来的优雅。 祁和苦笑,何止是没给,他去时天子就已经病了,根本没有谈过这件事,他也……在看见那样的天子后,怎么开口呢?他不能再求天子任何事,给她徒增压力了。祁和倒是有自己的甲士,但都在封地上,轻易不得妄动,而且远水救不了,他的封地离寻山南还不如京城离寻山南近呢。 “太子就更不可能了。”宸王自说自话地就给祁和分析了起来,“闻湛是个胆小鬼,一开始挡在无为殿,就是为了阻止你去见陛下,你应该意识到了吧?” 祁和还真……没有意识到。他以为太子只是单纯地又犯神经病了,但是如今仔细想想,太子的很多举动看上去毫无章法,却从不会无的放矢。他在宫中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怎么会真的任由自己肆意放纵。 太子种种看似毫无逻辑的做法,都带着他的目的。但是,如果太子不会胡来,那他那日说要和自己成婚,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啊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