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淡淡的墨香,很好闻。 她觉得朱瑄这种既想保持一国储君的矜持端正、又很享受自己主动亲近他、舍不得甩开自己的样子很好玩,她和谁熟悉了就会不自觉对着谁撒娇,枝玉总说她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其实私底下特别“烦人”,她是姐姐,被妹妹说自己爱撒娇,有点恼,端起架子不烦枝玉了,枝玉又气急败坏问她是不是生气要疏远她了……朱瑄有时候和枝玉有点像。 还说让她不要把他当孩子哄……他生气的时候明明很孩子气…… 回到寝殿,吃罢饭,金兰督促朱瑄吃药,看他一口气喝了药汤,递了清茶给他漱口,拍拍他的胳膊:“五哥真乖,吃了药才能好。” 殿中内官想笑又不敢笑,忍得脸色铁青。 朱瑄失笑,抬手揉揉金兰的发顶:“我比你年长七岁。” 金兰笑着道:“你再年长也得吃药。” 内官服侍二人梳洗换衣,司寝宫女安设好衾被,放下帷帐,挪走灯烛。金兰先上了床,丰艳长发松松挽着,堆云砌墨一般,铺了半边枕衾,一身轻薄纱衣,袖子卷了起来,雪白腕上一对金灿灿的宝钏,拍拍自己身边的枕头,示意朱瑄。 朱瑄扫一眼她微微敞开的衣襟,烛火暗淡,黑暗中那一痕雪脯简直白得触目惊心……他没有多看,立刻收回了眼神,和衣躺下。 金兰偏偏不肯轻易放过他,一个翻身,整个人压到他背上,对着他耳语:“五哥,我想过了,我不要提督太监当老师,让黄司正教我就够了。” 她的长发落下来,水波一样冰凉柔滑,朱瑄闻到发间的茉莉花香,含糊地嗯一声。 金兰觉得他可能还在生气,下巴搁在他颈间,低叹一声:“其实我想请老师也是为了殿下,殿下博古通今……我只是个寻常小女子,我不多读点书,怎么能跟得上殿下?” 朱瑄在走神,听到这句,立刻清醒,翻个身,让金兰趴在自己身上,手指拂开她的长发,直直地看着她,目光锐利:“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金兰摇了摇头,“我自己这么想的。” 朱瑄学识广博,又担负了那么多,她作为太子妃,理当刻苦勤学,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东宫主母,为他分担一二。 “我来教你。”朱瑄的手滑到金兰脖子上,按着她带进怀里,“难道在下不够格给太子妃当老师?” 金兰想了想,朱瑄学问这么好,他非要教自己,那就让他教吧,正好近水楼台,“好吧,你不嫌弃我这个学生愚笨就好……明天请你吃拜师茶。” 朱瑄轻笑,“哪敢吃你的拜师茶……” 两人依偎着低声说笑,声音闷在纱帐里,不一会儿都睡着了。 …… “五哥真乖,吃了药才能好。” 耳畔传来比初春拂柳风还轻柔酥软的劝哄声,朱瑄睁开眼睛,冷得浑身发抖。 眼前一片幽暗,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颗粒,天应该是亮着的,但门窗紧闭,密不透风,室内光线暗沉。 他有些恍惚,低头看自己的手,小小的苍白的手掌紧紧攥着一只袖角。 这是自己的手?怎么这么小这么瘦弱? 他环顾一圈,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衾被简薄,床板冰冷坚硬,他身下垫了一张簟席,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身子,瘦骨伶仃。 这不是他……这是多年前的小朱瑄。 小朱瑄面如金纸,眉头紧皱,唇色发乌,一边咳嗽,一边紧紧攥着一个人的袖子:“圆圆……别走……” 那人立刻放下药碗,俯身看他,拿绞干的帕子帮他擦汗,动作很小心。 “我不走,五哥,我留下来陪你。” “我好冷。”小朱瑄低声道,浑身轻颤,声音很委屈。 那人眉头紧皱,上了床榻和衣抱住他,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胳膊,声音温柔:“五哥,有没有好一点?” 小朱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