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些天自己明里暗里的劝说丝毫没有触动他……今天才是他第一次碰触到罗云瑾的逆鳞。 半个时辰后,谢骞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长随看到他脖子上的血痕,吓得大叫起来,他摆摆手,径自奔向管家藏酒的库房,翻出一坛菊花酒。 刚喝了两口,大门又被哐哐拍响,一名穿锦袍的缇骑手里托着一只匣子进屋,笑着道:“谢侍郎,这是统领让我送来的。” 谢骞接过匣子打开,脸上血色顿时褪尽。 缇骑微笑着道:“自从谢侍郎那晚深夜造访,统领就派人去了谢侍郎的老家,谢侍郎和小少爷分别快有一年了吧?小少爷长高了不少呢!” 谢骞脸色煞白,双手颤抖,扣上匣子:“回去告诉罗统领,我谢某人素来怕死,不敢多嘴。” 缇骑狞笑,告退离开。 谢骞浑身力气抽尽,跌坐在靠椅上,袖子扫过桌案,酒杯滚落在地,酒水淋漓。 他闭了闭眼睛,在一室酒气中捂住自己的脸。 早在他认出罗云瑾的时候,罗云瑾就派人去了谢家,匣子里是他儿子贴身所戴的长命锁。 他还以为罗云瑾心底至少对他和谢家残存了一点旧情……原来都是他的错觉。 不愧是罗云瑾啊…… 第79章 送葬 天亮了。 张公公下诏狱、锦衣卫连夜登门拿人的消息已经传遍整座皇城,一时之间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一大清早,官员们齐聚左顺门前,想找内阁大臣讨个注意,翰林院不同于一般衙门,不能说抓就抓了! 内阁元辅郑茂被一群年轻官员堵在值房门口,他干脆躲进屋中吃茶看书,还让随从去茶房要了几样下酒小菜。官员们大骂郑茂软弱怕事,不配为内阁元辅,他不为所动,左耳进,右耳出。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官员们开始自发聚集于左顺门前,他们要效仿之前的官员,在这里哭求圣上开恩,否则他们就长跪不起! 徐甫和户部尚书焦头烂额,一边派人去拦下众人,一边打发人询问翰林院到底有多少官员被锦衣卫抓走了,一边留意乾清宫那边的动向,还得分出心思应付年轻官员的质问,两人忙得脚不沾地,在心里痛骂郑茂和另外几个内阁大臣——他们倒是聪明,到现在还不现身! 六部一片凄风冷雨。 报更的钟鼓声还盘旋在宫城上空,钱兴的轿子在宫门前停了下来。 鸿胪寺左少卿、通政使司左通政、司礼监秉笔太监和钱兴的干儿子、干侄子、贤孙们立马堆着笑脸簇拥上去:“老先生辛苦!” 钱兴得意洋洋地一笑,手中拿了一叠厚厚的文书,这是他连夜收集的证据,别说翰林院那帮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逃不过,内阁大臣也得掉一层皮,他甚至还给东宫的皇太子埋了钉子,东宫没准也得栽一个大跟头! 干儿子们簇拥着身穿蓝织金妆花过肩蟒袍的钱兴往里走,一行人气势汹汹,直奔乾清宫而去,路上的宫人、官员远远看到他们,立刻掉头躲开。 长阶近在眼前,钱兴一脚踏上石阶。 一名文书房内官急匆匆追过来:“老先生!老先生!” 钱兴皱眉看过去。 他的干儿子开口叱骂:“混账!老先生在此,大呼小叫做什么?” 内官忙躬身谢罪,等钱兴示意才走近了几步,拱手道:“老先生,张公公死了!” 钱兴一愣,“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内官回答说:“天亮前死的,说是撞墙自尽,锦衣卫还没来得及用刑他就死了,罗统领刚才亲自向万岁禀报的。”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后,一个秉笔太监干笑了两声:“死了就死了,他畏罪自尽,岂不是更好?” 死人好啊,死人开不了口,正好方便他们罗织罪名,只要是和张公公有过往来的官员,一个都逃不了!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