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回到了原点。 宁姒想不明白。 方才,方才阿煜哥哥分明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 但与此同时,宁姒竟松了一口气。 她竟在害怕着。害怕阿煜哥哥会从随从那里再拿一把伞,递给她,然后各走各的。 生怕他说,既然你不想做小孩子,那我给你大人与大人该保持的距离。 她终究缺乏破而后立的勇气。 到了马车前,姜煜刚要伸出手,却顿住了,笑着与宁姒说,“姒儿妹妹,你先上车,阿煜哥哥给你撑着伞。” 宁姒没注意姜煜微微一动的手,点点头便拎着裙摆上了马车。 这一路两人都比平日里话少些,却不觉尴尬。 他们两人在沙州乘车绕城时可是一句话都没说,漫长的光阴在沉默中静静流淌,没有人觉得有必要开口打破沉默。 马车停在宁府,姜煜将宁姒送到了门口,笑着叮嘱,“回去泡个热水澡,喝碗姜汤,省得着了风寒。” “知道了。”宁姒指了指他微微有些湿润的肩头,“阿煜哥哥也是!” 宁姒转过身,面上的笑容淡下来,终究忍不住想东想西。 总是这样,姜煜的一句话一个举动,一次反常的反应,让她翻来覆去地琢磨。 她真想再问他一句,冠礼那日后,他有没有看见她送的礼物。一个羊脂白玉雕的玉冠,鲤鱼摆尾的形状,和她今日戴着的荷叶水纹玉簪是一对。 她花了很长时间挑选,也是真的贵,但她并不为姜煜的发冠感到肉疼,反而纠结要不要将这个玉簪也买了。 最后还是耐不住喜欢这成对的意义,鱼与水呢。 她既想被姜煜发现,又害怕他会多问,问她为什么要买一对的玉饰,且含义如此日爱日未。 比他那对手串日爱日未太多,没有辩解的余地。 而姜煜这晚也难得睡得晚些,宁姒含羞带恼的样子时而闪过脑海。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渴望长大?姒儿妹妹需要的是他平视的目光么? 姜煜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才惹得小姑娘忍不住发声,想要纠正他。 大概她这个年纪正是羞耻心最重的时候,以后再要逗她,得千万注意了。 …… 祭天大典如期而至。 朝中六品以上官员悉数在列,主持大典的是年方而立的太子。 日光炙烤,帝后二人坐于玉辂车中遮阴,华盖大张,旌旗微扬。 宁姒等人换好了舞衣,祭祀之舞重在肃穆祥瑞,二十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都换上了深红色十二幅长裙,稍显暴露一些的地方只有抬手时会露出的半截小臂,以及交领处勾勒出的玉颈。 此时小姑娘们正拿手扇着风。 再热,妆也不能融了。 只盼太子殿下的祝词可以短一些,再短一些。 到了上场的时候,小姑娘们步伐齐整又轻灵,踏着叮叮咚咚的编钟声上台。 这群小姑娘俱是还未议亲的大家闺秀,大多十三四的年纪,跳起舞来动作优美却无媚气,在炎炎夏日带来一股凉爽,十分赏心悦目。 鼓乐响起,舞步渐急。 不少跳舞的小姑娘家中长辈就是朝中大臣,此时正在台下观礼,一道道老父亲的眼神慈爱地往台上投去。 宁姒一眼便看见坐于前排的宁大学士,趁着面朝台下的间隙冲他甜甜一笑,长睫一眨,又很快转过身去。 宁大学士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子骄傲感,只觉得台上那么多小丫头,他家的嘟嘟是最乖最漂亮的。 宁姒倒也想找找姜煜在哪儿,但他坐在后排,一时间找不着,跳舞之时也容不得她分心,唯有将祭祀舞跳得再好看些。 希望阿煜哥哥能看到她。 二十个身形相仿的小姑娘一起跳舞,着实让人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尤其姜煜还坐得远。但宁姒冲台下那一笑,就叫姜煜看到了她。 小姑娘的笑容是最甜的。 浓睫微垂,大大的眼儿弯成月牙,桃瓣般的唇勾起甜蜜的弧度,远远看去就知道她在笑。 舞毕,姑娘们先行下台,之后又是冗长的祝词,太子代上祈求秋报。 祭天大典结束后,姜煜起身离开,却听见一旁的人互相攀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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