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来梁家老宅一年后。他在二楼看见舅舅跟在一位老板后边提着礼物拜访梁在野,当时提的礼物里有一砖金瓜贡茶,名贵的茶叶向来是梁在野的珍爱,他居然随手把茶扔进了垃圾桶——明明是看不上的人却帮他行了方便。文羚花了很长时间跟踪和思考这些蛛丝马迹。 “我不是在救你吗。在我这总比在你舅舅那儿好多了,你舅舅见钱眼开又爱拉皮条,要没遇上我你早被别人操开花儿了。” “是,我感谢你。”文羚勉强打起精神,“你爱你女儿,对朋友讲义气,对生意伙伴都很大方。你只不把我当人而已。” 梁在野咬牙深吸了口气才平复下来,半眯着眼睛打量他,“你还知道什么?” 文羚低着头,看不清眼神,在阴影里只露出一点翘起的唇角:“还知道很多。” “丫的小婊子吃里扒外,回来再收拾你。”梁在野摸了一把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转身摔门而去。 卧室门关闭的那一刻,梁在野感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那种粘稠的感情被暂时切断了。 他有些胸闷,靠在门外抽了根烟。 现在隐隐作痛的感觉就像那天躺在担架床上看着那个孩子焦急地跑来给自己献血一样。 他从不相信亲情和爱情。但没有什么东西是一瞬间进入内心的,它会像孢子一样从破绽中潜入,在不知不觉间生根,当他意识到疼痛,就已经被那只聪明得可怕的小魔鬼扼住了咽喉。 梁在野早有准备,却依然措手不及。 文羚静静坐着,苍白的两条小腿垂落在床边,脚上还沾着血污。细密的疼痛再一次包裹了心脏,他抓住左胸的衣襟,自暴自弃地仰面躺在床上。 梦里又见到了如琢——如琢浑身都是血,微笑着站在远处,一旦他朝如琢走近一步,如琢身上就多一道伤口,伤口把那双令人心动的桃花眼毁坏,把会说情话的嘴扯碎,把白皙柔软的手指斩断,因为他的靠近,让如琢身上的美好全部被夺走了,变得支离破碎。 即使到现在他是咎由自取,那如琢做错了什么,当时与他擦肩而过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他痛苦的心跳。 文羚捂住嘴,始终不敢叫出如琢的名字,怕自己一出声,就会让这座维纳斯的雕像再多一条裂痕。 ——梁在野再回来时是下午,还带来一位灰绿色眼睛的美国医生外加几位护士。 文羚窝在黑暗的角落里开着一盏小灯,抱着画板画画。 梁在野让医生稍等,然后上床把文羚从角落里拖出来。 “过来,让大夫看看。” 文羚缓慢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反而把身体蜷得更小,重新缩进角落那一小块黑暗里,用笔尖蘸取水和颜料小心地在纸上细细涂抹。颜料是如琢送给他的礼物,他拆每一块包装时虔诚得好比女孩子们欣喜地拆开一整套限量版口红礼盒。 医生扶着仪器,略微皱眉看着房间里两个人的举动,抓住梁在野的手腕,用不熟练的中文制止他:“嘿先生!不要这样对待病人!先心病人是非常脆弱的。” 梁在野一边说着知道了,一边把文羚拽出来,攥着他双手腕,硬把他从蜷缩的一团给拉直了,扒了衣服,让大夫看诊,还说这是他约了很久才腾时间过来的专家。 医生把冰冷的仪器连接在文羚身上时,他无聊地盯着医生的眼睛,笑了笑。 “医生,不用治得太认真。” “反正我也活得很潦草。” 文羚眼睛里并没有笑意,他皮肤很白,并且日渐减少血色,衬得鼻梁上眼角前的小红痣异常鲜艳。 第43章 自从那次真刀真枪的不愉快过后,小嫂子就被大哥被束之高阁。他现在只能被迫再一次把称呼从“亲爱的”变回“嫂子”。 梁老爷子还没断气,财产分割的会议却几乎每周都在老宅的会客室召开一遍,时而是大哥的前妻到场,时而是老爷子的几个兄弟和他们的儿子们到场,场面总是以平静开始,以混乱结束。 梁如琢对这件事已经厌烦了,他们口沫横飞地谈论公司和房产时,他总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蜡梅,寻找小嫂子曾经折过的那一截断枝。 他心里是责怪小嫂子的,让小嫂子没有安全感是他的错,但不信任他是小嫂子的错,嫂子来他怀里时大概一早就做好了被大哥一把扯走的打算,这对男人的尊严是一种侮辱,也是对他爱情的鄙视。 嫂子大概真的不爱他,所幸他也不爱大哥。 唯一让他情绪有所波动的事是大哥从楼上下来时一半脸颊是红的。虽然不严重,但他还是看出来大哥被嫂子打了,不禁感叹原来这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