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长悠又问:“他最近来过?” 孩子摇摇头:“他以前送我的,何伯说他好几天没在南门见到他了,他夫人也好几天没到这买菜了,不知道是不是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步长悠拍拍他的头,叫他走了。 马车拐入洋槐街,紫苏远远瞧见自家门前停了一辆马车,她问道:“我没看错吧,那马车是停在咱们家门口么?” 青檀伸着脖子细看:“没错,是在咱们家门口。” 紫苏心中一喜,压低声音道:“咱们家素日也没人上门,你说会不会是相公子?” 青檀摇摇头,觉得不大可能。上次燕春楼的事,两人闹了一个季节才见面,这次比上次闹得更凶,没那么容易过去的。 马车快到家门口时,门檐下走出两人,青檀细看,怪道:“怎么像裴美人?” 紫苏伸着脖子又看,也说好像的确是。 青檀回身撩开车帘,对步长悠道:“小姐,裴美人出来了。” 步长悠愣住了。 马车到了门口,紫苏和青檀从车前跳下来,撩开车帘,将步长悠扶下来。 步长悠一探出身便瞧见一把白伞下头站着一身青白粗衣的裴蓁。 大半年未见,她越发丰腴水润了。 裴蓁脸上漾起笑意:“你们再晚回来一步,我就上车走了。” 昨昔今日,宫里宫外,恍如隔梦。 说来奇怪,裴家这对兄妹,裴炎长得端正规矩,骨子里却是个反叛,裴蓁长得像反叛,性子也张扬,实际上却是规矩的老实人。 步长悠问:“你怎么出来了?” 裴蓁往前走了两步,解释道:“他待闷了,想出来转转,先转到我们家了,我陪着说了会儿话,后来他又去隔壁街的丞相府去了,我没跟着,借口留在了府里,听我爹说你在这里,过来瞧瞧。”顿了顿,将她上下一打量,“这么大热的天,你们举家出动,做什么去了?” 青檀开了门,步长悠领着人往里头进:“去菜市转了转,买了一些食材,可巧你来了,有时间留下来吃饭么,正好吃新鲜的。” 裴蓁叹气:“我倒是想留下来吃饭,但不敢多留,陪你吃杯茶就走。”又道,“你那些霜啊露啊的还有吗,我来了,就别藏着了,赶紧启出来。” 裴蓁有能迅速消除两人许久未见的那种疏离的本事,步长悠浅浅一笑:“出来时带了一瓮梅花上的雪水,一直没舍得喝,今儿借你的光。” “公主真够义气。”裴蓁笑了,不过又嗔怪道,“不过你别以为我就原谅你了,我还意难平呢,本来该叫你嫂子,这时候咱们该在武平君府叙旧呢。” 事过境迁,是什么都可以说了,步长悠道:“没缘分就是缘分,强求不来。” 裴蓁哼了一声,拿腔捏调的学鄢王讲话:“什么缘分,什么强求,寡人看这俩是过得太舒坦了,没事找事!” 步长悠笑:“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裴蓁道:“本来王上微服出来是好事,我寻思叫他见见裴炎,指不定记起裴炎的好处,就给调回去了,谁知回了家才知道裴炎不在城里,我爹编了一个慌,说派他出去剿匪了,实际怎么回事你知道吗?我那小嫂子离家出走了,留了一封信,说回夏国去了,叫裴炎不要找她。”顿了顿,“你说这叫什么话?按说女人小性,闹脾气也正常,就是太不凑巧,生生叫裴炎错过了这个机会。” 步长悠想起早上菜市小孩的话,原来是这么回事。 只是不知他俩之间的龃龉是否是因她产生的,但愿是因她产生的。叶氏毁了她的好事,她得毁她一次才算得上礼尚往来。但倘若她跟裴炎的关系固若金汤,她怎么也毁不掉,她甘拜下风。只不过真起作用了,她绝对乐见其成。 她问:“是吗?” 裴蓁叹息道:“她千里迢迢到鄢国,按说也是一腔真心,只是心思太重,融不进来,裴炎给她弄了一个店,叫她有事可忙,结果还不满意,又离家出走。我现在有点体会到母亲的苦心了,看对眼容易,相处太费劲了。” 步长悠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停下来看裴蓁:“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裴蓁奇怪道:“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步长悠没吭声。 裴蓁道:“我一直没机会问,恒渊到底有什么好,叫你这样,你们私下不会还有来往吧?” 恒渊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像梦一样遥远而不真实,她甚至都想不起他的脸了,她道:“没有。” 裴蓁默了下,道:“我娘说她见过你两次,觉得你跟裴炎不是完全没可能,想叫我来探探你口风......” 步长悠没吭声。 裴蓁道:“你应该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王上是不会让你们另娶或另嫁他人的,因为不能开这个先例,你要么清修一辈子,要么嫁给裴炎,裴炎要么守一辈子城门,要么娶你。”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