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输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他不讲规矩,他就是规矩。 那是祁正最浑噩的几年,他喜欢打完架在墙角靠着看来往的过路人,有人多看他一眼,他就吼人家,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咬似的。渐渐的,人们都知道昭县街头有条特别凶的“野狗”,不能看,不能惹。 祁正的名号混响了,没爹没娘没教养,能远离就远离。 直到苏禾的姐姐苏池回来,才把他从街上的垃圾堆里捡出来,硬塞进学校。十几岁的年纪,不上学怎么行?刚开始祁正十分抗拒,大事小事闹得没完没了,苏池办法用尽,他才慢慢安稳下来。 西梁的房子苏家不要,丢给了祁正,祁正只偶尔回去一晚上。 祁檀戒了赌,但酗酒成瘾,没办法戒。他找了个工厂上班,平时就在工厂凑合着睡,放假了回西梁。 他没钱,没地儿去,只能厚着脸皮回西梁。 和祁正碰不上则罢,碰上了,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经常是三更半夜,拳脚相见,无休无止。 久而久之,那幢三层楼成了西梁最避讳的地方,人人避而远之。 远远望去,像座牢房,散发出阴森的霉气,稍微靠近点就会沾染上。 死的死,颓的颓,没一点活气儿的。 可惜了。 遥想当年,红妆十里,男婚女嫁,西梁来了对天仙儿似的新人,人人贺喜。 那爱赌的老酒鬼曾是下乡队伍里最英俊的一位,城里人,一身文艺才气,不知俘获过多少姑娘的心。 那跳了河的疯女人,是最西边苏家的幺女,他们万般呵护她,不过希望她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一辈子。 谁知道,如今听来,闻者哀叹,只得对那一段沉痛的过往,道一句“世事无常”。 命而已。 …… 第17章 沈蘩说到最后都垂泪,“阿正命苦,你说这都造的什么孽?父母辈的错,全都要孩子来承担,我回回上街看见这孩子,心里头都堵得慌。” 夏藤沉沉呼出一口气,她知道了为什么那天江澄阳欲言又止,这故事太沉重了,沉重的不像现实世界会发生的,但它又确确实实发生着。 夏藤抽了张纸给沈蘩,沈蘩擦擦眼泪,又道:“我知道他们都说他浑,你隔壁吴奶奶骂的那叫一个狠,说祁正学坏了,跟个二流子似的,成天不干好事。诶,我就跟她说,‘这小崽子见了我倒还算客气,还知道叫声奶奶好’,他就叫我,不叫你吴奶奶,你说,这孩子能不知道事儿吗?他能坏到哪去?他不过就是谁对他好,他对谁好,就这一点,强过那些说三道四的!” 沈蘩越说越激动,一下咳嗽两声,夏藤赶紧给她倒水又顺气儿的,给她拍着背,“您慢点。” “你这丫头,今天问这干什么?” 夏藤想了想,说:“我和他同班。” “同班呐!”沈蘩感叹一声,算了算年份,“也是,你们俩年纪差不多。” 她喝口水润润嗓子,“祁正这小崽子,你们学校的人都挺怕他吧。” 夏藤抬眉,惊了,“您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昭县有些人渣子都怕他,以前有个贼老偷我花,就他给逮住的。” 沈蘩放下杯子,抚抚夏藤的肩,“唉,你们好好相处,这孩子不容易。” 好好相处。 夏藤默念着这四个字。 她倒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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