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姬家的报应到了吧。我一死,姬氏这个毒瘤也终于可以割掉了。小采,如果你选第二条路,就要为我做一件事情。” 他对他说的事,就是除掉如意门,以及……给姬忽一条活路。 薛采至今还记得姬婴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唇角含笑目光温柔——公子真温柔啊,那么那么温柔。温柔地拒绝了姜沉鱼;温柔地放过了姬忽,再温柔地将彼时奴隶之身的他从泥潭重新拉回天际,给了他无上荣光。 “我姐姐姬忽是个可怜人,我本想着她既已失忆,是上天垂怜,起码让她可以摆脱这般不堪的宿命。然而,我一死,谁也不知她会不会恢复记忆,更不知她一旦恢复记忆,会给天下带来怎样的麻烦。小采,必要之时,你就杀了她。”姬婴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可他的话暖彻人心,“做这种决定是很难受的。所以,在那之前,你放她三次,第四次,便可以毫无负担地下手了。” “我不会有所负担。”彼时的薛采倔强地说。 姬婴便笑了,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十年后,一切就拜托你了。” 他把白泽留给了他; 他把璧国留给了他; 他甚至把姬忽和如意门……也留给了她。 然而,姬婴没有想到的是,薛采并没有等十年。第一年,他动用手段将失忆的秋姜吸引到了自己府中就近看着;第二年,他见姜沉鱼为略人之恶而哭,决定加快速度。他暗中筹备好一切,同燕王联手,将颐非和失忆的秋姜一起推上了回程的道路。 “不破不立。十年太久了。”年轻的薛相站在书房里,对着墙上那个巨大的白泽图腾沉声道。 秋姜若没有恢复记忆,自然会帮助颐非干掉颐殊。颐非称帝后,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容忍如意门,如意门必将灭亡。 秋姜若恢复记忆,看她选择。若肯弃恶从善,皆大欢喜;若跟如意门继续做恶,就杀了。 薛采想,他跟姬婴确实不一样。姬婴心太软,很多事明明可以干脆利落地处理掉,却总想兵不血刃地完成。可七岁就经历了满门抄斩、从贵族变成奴隶,从天堂堕至地狱的他,早已磨砺了一颗钢铁之心。 姬婴让他放过姬忽三次,也许为的不是姬忽,而是他。 姬婴看出他的变化,担心他将来变成一个魔头,所以在他脚上系了根线,必要之时拉一把。 对于他的担忧和慈悲,薛采有时候不屑,有时候感慨,但更多的,是想念。 好比此时此刻,睡在榻旁的地上听颐非说了半宿狗屁心事的薛采,觉得自己很想很想他。月光透过窗纸淡淡地照着窗边一角,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人说:“这月光,照着程国,也照着璧国。有我的。是否也有你的?”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回答:“我没有牵挂的东西。” 可现在,他有了。 想到这里,薛采突然起身,大步走向颐非。颐非即惊且喜:“你终于肯上榻跟我睡……”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已被他狠狠地打了几下。 颐非大惊:“这是做什么?” “胆敢觊觎吾国皇后,打你还是轻的。” 颐非连忙捂住脑袋道:“不是的不是的,那是初见!当时她还是小药女,谁知道她后来会当皇后?女人沾了权势就不可爱了,我早就没那心思了……啊哟!啊哟!为什么还打?” “敢说吾国皇后不可爱,放肆!” 两人正在打闹,房门忽被轻轻敲响。 薛采停手,跟颐非对视了一眼,扭头道:“进来。” 门开后,一名白泽暗卫走了进来:“公子,葛先生到了,说有急事求见。” 颐非从薛采肩上探出脑袋道:“只有葛先生?鹤公没跟他一起?” “只有葛先生。” 颐非顿时松了口气。 薛采一把将肩膀上的脑袋推开,理了理散发道:“请他稍候,待我更衣。” *** 半盏茶后,薛采和颐非双双坐在了葛先生对面。 葛先生面色凝重道:“宫中急讯,国师夜观星象,称月侵太微,南出端门,燕雀惊飞,蜂群迁闹,左右掖门,将有地动。” 颐非拧起了眉:“颐殊的那个新宠?” 葛先生笑了笑:“袁宿很有几分真本事,未必是以色上位。” “他的本事就是提议在好好的楼房上加盖罩子?”颐非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拱形屋顶,很是不屑。 葛先生见薛采并不显得如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