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龙无语。 薛采将画合上道:“然后你便回来了?” 朱龙露出迟疑之色。 薛采微微拧眉:“怎么了?” “我还看到了秋姜跟朱小招。” 颐非面色顿变,一把抓住他的手:“在哪里?” “如意夫人被接走后不久,朱小招抱着秋姜来了,没找到夫人后,又走了。我就派人跟着他们了。” “你为何不自己跟着她们?!” 朱龙奇道:“我为何要跟着他们?”他纳闷地看看颐非再看看薛采,见二人的表情都很凝重,便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是不是我……错过了什么?” 颐非这才想起秋姜身世揭晓之时朱龙并不在场,也就是说,朱龙尚不知道秋姜就是姬忽,因此在他看来,秋姜自然是没有如意夫人重要的,所以他选择自己去追如意夫人,而把秋姜交代给了白泽的其他人。 颐非看向薛采,薛采对他道:“你留此处继续,我去找她们。” 颐非欲言又止。 薛采便又加了一句:“放心。如意夫人和秋姜,我都会带回来的。”说罢,他便带着朱龙离开了,小小的身影混入人潮后,便如遁形了一般。 颐非在城楼上敲着自己的头,看着芸芸人潮,想起小时候看雨后的蚂蚁,一群群,一列列,忙碌而有序。也许在天神眼中,人类和蚂蚁并无不同。一样努力,一样卑微。 这时一名兵卒跑上来,对他匆匆耳语了一番。颐非面色顿变道:“确定是他么?” “跟您描述的人很像……” 颐非立刻扭身下楼,跟他走过两条街,来到一栋楼前。楼高三层,楼顶站了两个兵卒。颐非噔噔噔冲上阁楼,从窗户爬上去,就看见了品从目。 品从目奄奄一息地躺在屋顶上,脸色惨白,但神情却很淡然。几步远外,趴着一只猫,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颐非不由得想:这猫是怎么活下来的? 品从目看见他,招呼道:“三殿下来了。” “是啊。你的死期也到了。” 品从目微笑道:“我觉得我还能再活一会儿。” 颐非想了想,挥手示意兵卒们退下。兵卒们离开后,屋顶上便留下了两人一猫。颐非走到品从目跟前,拉开他的衣袍,不出意外地看到他的下半身红肿溃烂——这是海水浸泡中感染所致。芦湾城存活下来的一万人里,便有三千人目前饱受此苦。 品从目毕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又不会武功,看上去状态比普通人更差。 颐非冷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也算是你的报应。” “我真觉得还能再活一会儿。比如,殿下会救我。” “你恶贯满盈,死一百次都不足惜,我为何救?” 品从目笑了起来——他的脸已经变了,变得苍老憔悴,可这一笑,还是莫名地很好看:“之前的那个提议,还能谈谈。” 颐非觉得很荒谬:“你好像已经快死了吧?” “我死前,将如意门留给你。” “哈?”说到这个颐非就来气,“你似乎忘记了,你上次给了我一盒假地契!” 品从目两眼弯弯,看着他,便像是看着很争气的孙儿一般慈祥:“因为我在那之前不认识你。我想给你一些东西,总要先确认一下,你是什么样的人。” 颐非皱眉,若有所思地盯着品从目,好半天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品从目说到这里,颐非听到身后的风声,立刻横飞出去。一根毒箭射中了他刚才所在的地方,因为颐非躲开了,那一箭便射在了品从目的腿上。 与此同时,四个银门弟子蹿上屋顶,将品从目围了起来。 颐非当机立断,立刻转身逃,却不料底下早有布置,一张大网突然张开,正好接住跳下去的他,把他紧紧捆了起来。 颐非在网中对品从目道:“是你安排的?!” 品从目似笑非笑,只是看了眼自己流血不止的腿。 一个银门弟子道:“一起带走!” *** 颠簸的马车上,秋姜的眉头始终皱得紧紧的,额头的冷汗一滴滴地顺着鬓角滑入衣领,但她一声不哼。 坐在她对面的朱小招脸色很不好看,一向亲切的笑脸此刻也不笑了。一名银门弟子跪在他脚边,浑身发抖。 “我让你们看着夫人,怎会让她被人接走?” 银门弟子颤声道:“我们试图阻拦,但夫人看见车中之人,执意要走,且不让我们跟随……” “你们不会偷偷跟?” “我、我们……我们不敢……” 朱小招注视着该弟子,脸上带着一种奇怪而复杂的表情。那名弟子哆嗦得越发厉害起来:“对、对不起!四爷,我、我们真的不敢违抗夫、夫人……” 朱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