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一瞬间涌上花木兰心头的词汇。 ‘我这个女人还真是丢女人的脸,都快半年了,什么人也没发现我是女人,连怀疑都没有怀疑过……’ 花木兰有些自嘲,但只是瞬间,就把这种想法抛之脑后,继续关注于眼前的战局。 柔然虽人数占优,但论战斗力,远不是魏兵的敌手。更别说白营也不是庸手,能战到现在的,各个都是精英,右军不会点没有经验的新兵出战,黑营白营里外夹击,原本还包围别人的柔然人见局势一下子大转,伤亡实在是惨重,当下也顾不上战场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位“绝色美人”了,如鸟兽般就死的死,散的散,跑了个七七八八。 一场战斗过后,有的同袍跪在地上割死人的首级,有的人往狄叶飞那边挤,急着去嘘寒问暖,她的火长阿单志奇有些可惜被围的不是什么“大人物”,而她的其他火伴则是高高兴兴的在翻找有没有什么战利品。 只有花木兰,骑在自己的马上,像是旁观者一般抽离所有事外,有些想看又不敢看的望着狄叶飞那边。 此刻的他,正蹲在一个腹部和胸口都中了箭的同僚面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 “狄美人……呼呼……我……呼……是不是要死了……”狄叶飞的火伴满眼是泪,不知是害怕还是后悔的表情涌上了脸庞。 狄叶飞闭着眼睛,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是。 “……你莫难过,我虽然是为了救你而受的伤,但我并不后悔……”他的喉咙里已经发出了奇怪的杂音,那是肺部进了空气的缘故。“我有个遗愿,呼,呼……只有你能替我达成……” “你说,我做。” 狄叶飞睁开眼,对着同吃同住的火伴承诺道。 “我一直想和女人……你亲我一下呗……” 他的脸上露出了狄叶飞过去常有的戏谑表情。 在他年轻的生命力,和女人亲热的次数为零。 他还在应该娶妻生子的年纪,就已经进了军营,投身到无休止的厮杀之中,所见之处全是黄沙和大漠,同居一室的只有刚强威猛的汉子,也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媳妇在哪里,未来在哪里。 狄叶飞听到火伴的要求,明显愣了一愣,条件反射地吼了出来: “亲什么亲!你快起来自己回乡娶老婆去!老子都跟你脱衣相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是男人!” “……你要是女人多好……” 火伴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女人的身子……是什么……” “卢日里?卢日里!” . 那一天,花木兰对第一次见狄叶飞的记忆就这样永远定格在了初见时被众人包围,满脸血污、眼睛亮的动人心魄的场景,以及…… ——那含泪轻吻火伴额头的悲伤侧影。 ☆、39、第二个火伴(二) “花木兰,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用着沙哑嗓音说话的狄叶飞实在忍不住催促了起来。“今日新兵进营,你难道还要把自己打扮成一朵花儿才能出去见人吗?” “我说叶飞,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种难听的声音说话了?跟鸭子叫似的!”花木兰整了整身上的盔甲,她有自己的苦衷不能由亲兵帮着穿这身铠甲,所以每次只能自己折腾好一阵子。 “一时改不过来,用了太久,都觉得这就该是我本来的声音了。”狄叶飞换成清亮的声线,无奈地说:“若不是我阿母要我发誓不准自残,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活下去,我早就把这脸划烂了,何必要每天这么捏着嗓子说话。” . 他的母亲是一名歌舞伎,虽是被他父亲虏来,却没吃过什么苦,他父亲一生也就这么一个女人。他的母亲很会唱歌,尤其擅长一个人对唱两个人歌的本事,他小时候出于好玩儿,也学会了如何改变自己的声音,即可变成老人的声音,也可变成小孩的声音。 只是想不到,他那小时候还算是清秀可爱的脸,长大后却渐渐长成这个样子。他这张脸老是惹货,就算平常出门也会招惹到不少狂蜂浪蝶,为了表明自己是彻彻底底的男子汉,他勤练武艺、在外人面前改变声音,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把他当女人看待。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