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的时候小关庙在成都古玩界的地位相当于潘家园,因为每逢晚上12点才开市因此故名鬼市。 我带宫爵和田鸡穿梭在鬼市的街道上,两边是有实力的古玩店,一般的商家就在外面练摊,但借着夜色很难看清楚别的摊位。 虽然摊主都有手电,来的客人也会自己带,只看货物,不照人,交易开始到结束都非常安静,绝不大声喧哗,买卖双方都是尽量压低声音讨论。 另外,隔着摊位照别家的东西,无论是摊主还是顾客都不可,这是鬼市的忌讳。 别看鬼市简陋有些上不了台面,可鬼市出好货是圈里心知肚明的事,而且还真别小看这些其貌不扬练摊的摊主,鬼市龙蛇混杂,有滥竽充数的欺生宰客的老油条,也有深藏不露的高人。 程千手就是其中的一位。 他和赵阎是死对头,两人基本是水火不容,一见面天都能吵翻,赵阎是圈里公认的一眼阎王,但凡经他手的古玩一眼能判真伪,可若东西过了程千手的手,赵阎也得多看几眼,甚至有时候还会打眼。 两个人在鬼市斗了大半辈子,临到老,程千手也不差钱,最大的乐趣就是隔三差五弄几样物件去找人去糊弄赵阎,若是赵阎看走了眼,他会端着板凳就坐在四方当铺对面街道数落好几天。 赵阎教我鉴定古玩真伪,不过有一半我是从程千手哪儿学的,赵阎口里虽然没明说,但经常会把程千手做的赝品让我给他扔回去,开始以为赵阎是让我帮他出去,渐渐发现他其实是想我多接触程千手。 又有谁能比一个可以把赝品做的以假乱真的人更懂分辨真伪。 我带着他们拐到鬼市后街的小巷,程千手的店铺就在这不起眼的地方,去的时候程千手正端着一把树瘿壶,悠闲自得的躺在摇椅上。 店里很凌乱,到处都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文物,小到碎玉,大到兵马俑,包罗万象无所不有,程千手造假是出了名的,很少有人能分出这些物件里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店里最干净的地方就是程千手后面的佛龛,里面供奉的是一枚舍利子,我小时候问过程千手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面无表情说真假有什么关系,心诚则灵。 不过赵阎告诉我,程千手曾经在法门寺呆过几天,没隔多久法门寺地宫被发现,从里面出土的文物中,最珍贵的莫过于七重宝函里面的佛骨舍利,至于真假赵阎就笑而不语了。 程千手最拿手擅长的还要算是雕像,从他手里做出来的雕像连赵阎都没把握判真伪,佛头、兵马俑或者是唐三彩,只要是从程千手这里出去的,大多都能卖到真品的价。 他之所以被称为程千手,就是因为经过他手的东西,犹如被一千双手同时打磨塑造过,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惟妙惟肖真假难辨。 “程叔,好久没来看您了,身子骨可好。”一进门我满脸堆笑。 “无事献殷勤。”程千手白了我一眼,从小我没少在他这里捣蛋。“有屁就放。” “这不是惦记您,特意过来看看。” “别口是心非了,惦记我,你是惦记我这店里的东西,看好了,一时半会死不了,等我死了再来搬。”程千手瞟了我一眼,他是看我长大的,小时候我和叶知秋常在这里玩,不知道打碎了他多少东西,程千手喜欢我,但瞧不上叶知秋,说她没灵性,如果不是跟着叶九卿,我估计都把程千手的本事全学了。“有些日子没看你惹是生非了,跑哪儿去鬼混。” “我还能干什么,跟着耗子学打洞。”我指着旁边的宫爵和田鸡。“交了几个朋友,在外面摸了几个墓,带了一样东西让您老给掌掌眼。” “哟,叶掌柜现在放你单飞了啊,看来我真是老了,当年在鬼市横行霸道的顾小爷,如今都支锅撘班子了。”程千手一脸苦笑,看看宫爵和田鸡,目光落在我身上。“顾小爷客气啊,有什么东西还需要我这个老东西掌眼的。” 我把从昆仑金阙带回来的那一层薄薄的皮脂拿出来:“我从一个墓里刨出来的,上面有鼻子有眼睛,像是一个人的五官,我问过赵叔,他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就寻思这鬼市里,恐怕也就程叔您见多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