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是怎么也不愿再接这话头了,闭眼宛如睡去。 傅银钏叹了叹,“娘娘放心,臣妇也知道自己在这儿招人嫌,等给宜笑郡主将和离办好了,臣妇就回家去了,那小太医和小女官,让太后娘娘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说得他俩倒像是一对儿孤立无援的苦鸳鸯似的,姜月见眉心一皱。 夜半三更的,傅银钏自知讨了个没趣,闭嘴就寝,都快要睡着了时分,还模模糊糊听到太后娘娘清冷的一道哼声。 “……” * 宜笑郡主是宗室郡主,当初嫁入幽州刺史府,规格仪仗是类比公主出降。如今和离,也是一样。 姜月见手书传召端王与端王妃入宫,端王因身体虚疲,不便行动,端王妃便让他在府中歇着,自己领女儿入宫拜谢太后。 陛下也亲自主持和离。 这和离的阵仗,甚至盖过了三司会审。 等到房是安踉踉跄跄愁云惨雾地来到正殿上时,一种五马分尸的痛苦感觉从脚底心一直窜上后脖颈子,满手心都是凉凉的冷汗。 一屋子的人,几乎每个人都身份地位远在自己之上,他是如芒刺在背,压抑得没一句说话的权力。 小皇帝坐在金殿正中的雕龙大椅上,质问房是安:“房是安,和离书你可带来了?” 和离书?房是安两眼昏花,头重脚轻。 昨夜里有人过来通知,让他预备和离书,今日入宫,在太后与陛下的主持之下与宜笑郡主完成和离。 但他哪有什么劲去写和离书? 一想到要与如花美眷的妻子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安天命,他这心里就揪紧着疼,像被人结结实实地踹了好几脚,心窝子又肿又闷。 房是安摇了摇脑袋,满脸写着颓郁丧气。 “臣不曾写。” 他怎么会写,他根本不愿和离! 满殿之上,无人不在盯着房是安。 当他说出没有写和离书时,每一个人脸上都涌现出愤怒。端王妃的臂弯搂着女儿,生怕她委屈伤身,怄坏了自己,两弯眉皱得极深。 当初这个男人上王府下聘之时,说得天花乱坠,他将来一定将王爷的掌上明珠视作天下独一无二的瑰宝,必不敢教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言犹在耳,可如今,他是委屈也让她受了,还死皮赖脸扒着不肯放手。 “呸!”端王妃气不顺,狠狠地朝这个没用的窝囊男人啐了一口。 对于房是安的不拒绝不配合,楚翊早有准备,眼神示意左右,将女方这边拟写的和离书呈上来。 房是安怔了一怔,才知宜笑是多么坚决,他慌慌张张地目光投向妻子,却见她眸光若定,无喜无嗔,俨然将他视作一个无关之人。 房是安哽塞道:“夫人……” “呸!”端王妃皱眉将女儿往后带了一步,无比嫌弃地皱眉道,“晦气!” 被端王妃指着鼻子骂,房是安连声气都不敢吐一下。 小皇帝将和离书重新审查了一遍,让孙海传予房是安,孙海东西递上去许久,也不见这个房大人接过,孙海捧得手酸,不免要提醒一句:“房大人?” 房是安抬起眼,看见这内侍省的孙海,一瞬间意会,就连这个阉人,位份都在自己之上,没有郡马头衔的自己,在这太和殿上,犹如一只被群虎环伺的肉犬。 他哆嗦着,将那份和离书接在了手里。 纸张很薄,也无甚情谊可写,捧在掌中,却是沉甸甸的分量。 太后神色淡漠:“房是安。” 房是安朝着太后跪倒,双臂发颤,这几乎就是他全部的剩下的指望。当初是太后娘娘慧眼相中了自己,为他钦定了与宜笑的婚事,盼着这一次,太后仍能够出面M.BjZJNF.cOm